第23章 惩罚(第4/5页)

“好的,谢谢科长。”归希文问完,利索地退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分房的事情,从前总是张冬玲在他耳边催,时时刻刻提醒他要关注分房的消息。

他以前对这件事不太在意,张冬玲催一下他就问一下,不催就放任不管,现在却不知为何积极起来。

等到下午,科长果然给了回复,通知他下周房子就会下来,到时候可以搬家。

科长既然放了话,想必不假。

单位的房子马上可以下来了,归希文想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家,一下班他就骑着那辆自行车呼啸着从夏季傍晚的风中穿梭而过。

兴冲冲回家的归希文刚走到院子里,隐隐察觉到周围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归希文满心欢喜的心情沉下来,在一片诡异的无声的指责中,他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走向自己家。

门一推开,张冬玲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活,归向荣没有向往常一样安然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就连一向平静的顾樱此时看上去也一脸沉重。

只有归希武,依旧看不到身影。

整个家里笼罩着一股莫名的悲愤与伤感,还伴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与沉闷。

归希文心里一惊,莫非归希武出了什么事情?

“妈……”

归希文刚一开口,张冬玲厉声打断:“别叫我!”

归希文心里又是一惊,虽然张冬玲平时对他又吼又叫,但她从来不会嫌弃他。

“出什么事了?”归希文一脸懵。

“跪下!”这次开口的是归向荣。

归向荣平时在家里并不强出风头,他把整个家都交给张冬玲打理,也捍卫她在家里全部的主权,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他都不会轻易插手。

归希文更懵了,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件大事和他有关,但他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让自己母亲拒绝他的称呼,让自己父亲开口便是罚他跪下。

“到底怎么了?”归希文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杀人的氛围。

“跪下!”归向荣再一次冷着脸开口。

归希文不明所以,他瞧见不远处的顾樱给他使了个眼神,他心里忖度一下,径直跪了下来。

“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自己干的混账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

归向荣浑厚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怒意,吼完这句话,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张冬玲连忙上前去拍归向荣的背部,给他顺气。

“你别生气了,都是我养的儿子不争气,你别气坏了身子。”张冬玲越说越小声,最后呜呜咽咽地擦起眼泪来。

满屋子充满着难以忍受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归希文宛如被架在一把砍头大刀下面,他不知道刀什么时候会下来,不知道刀下来的时候会怎么样,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把刀为什么架在他的头顶。

他被一股完全不明所以的指责包围,他快要喘不过气。

想要人死,也得给人一个明白不是么?

归希文没法忍了,他张嘴就要询问,又瞧见顾樱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不要出声询问。

归希文心里有数,这个时候他越出声询问,归向荣估计越生气。

可他也难受啊,他什么都不明白,怀揣着一个好消息,兴致勃勃赶回家来和大家分享,结果一回来就莫名其妙被罚跪在地上。

归希文激愤之余,瞥见顾樱不停的暗示,他沉下心,忍住心中那一股气,最终还是没出声。

归向荣推开面前哭哭啼啼的张冬玲,吩咐她:“把家棍拿过来。”

家棍是一条用梨花木制成的长棍,是以前爷爷拿来教训子女的,爷爷走后,家棍被归向荣收起来,中途只对归希文用过一次。

那是归希武才两岁的时候,张冬玲有事出去,让归希文照顾一下弟弟,归希文满口答应,结果小伙伴一来,他就跟着小伙伴出去玩,把两岁的归希武扔在家里。

归希武调皮,扒了桌子上一个碗,碗摔下来碎成片,归希武磕在碎片上,眉头留了个疤。

当天夜里,归向荣拿着家棍一下一下抽在归希文身上。

大家心里都后怕,归希武所幸只磕到了眉头,若是磕到哪个重要部分,流血过多,恐怕没等大人们回来,他两岁的小命就没了。

归希文心里也怕,所以尽管梨花木沉,抽在身上一下一根红印,那样的疼痛也抵不了他心里的害怕。

只这一回,归向荣之后再也没有家棍打人。

归希文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罪过,竟然让归向荣拿出家棍。

归希文看着张冬玲捧出家棍,他再也忍受不了,径直站起来,质问:“你们就算要打人,也得给个理由吧,我做错了什么?”

“你听听,你听听,”归向荣气笑,“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是吗?你到现在都不觉得你做了什么错事是吗?”

眼看归向荣又要气得说不出话,张冬玲又要急得蹦出眼泪,顾樱顾不得那么多,提醒归希文:“你前几天是不是打了一群人?”

顾樱这样一说,归希文心里立即明白了。

“原来了你们这么大动干戈是为了这个事情。好吧,前些天我的确和人动手,他们一群小混混调戏我一位女同事,我刚好路过,那样的情况,我能不出手吗?”

张冬玲一听,又急又气:“你出手就出手,你把人打残做什么?”

“打残?”归希文一愣,“不可能,我没下那么重的手。”

归希文对自己的出手还是有数的,他顶多把人揍了些皮外伤而已,都没能伤筋动骨,怎么可能把人打残。

“你说你没打残,人家父母今天都来家里闹过了你知道吗?堵在家门口讨说法,整个大院的人都过来围观,人家就认定是你出的手,人证物证都有,你怎么赖?”张冬玲想起大白天的事情,心里一阵寒凉。

“人家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成了重伤,命是捡回来了,但是腿折了,医生表示不知道能不能医好,可能人家得一辈子都得坐轮椅,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啊,你救人就救人,要下这么重的死手吗?”

张冬玲越说越激动,最后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捧着脸哭。

归希文愣愣地听着,反应过来后,他厉声否决,“不可能,我没下那么重的手,这不可能。爸妈,你们得相信我!”

“相信你?你没听见你妈说的话吗?人证物证都在,人家同伴还能认出你的脸,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归向荣忍无可忍,拿起家棍,扬起来就要砸下。

归希文也来了憨劲,眼瞧家里人全都不相信他,他梗着一口气,丝毫没有逃避的迹象。

顾樱眼看形势不对,起身拦在归希文面前,挡住即将落下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