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袭击 12再见皮塔(第2/3页)

秘密,我心想。芬尼克曾告诉过我,他的恋人就是以此作为给他的报酬,只不过以前我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秘密。”他说,证实了我的想法。“别换台,斯诺总统,因为这里的许多事都和你有关。但是我们还是先从其他人说起吧。”

芬尼克开始讲述那些故事,其中涉及许多细节,使人无法怀疑故事的真实性。怪异的性取向,心灵的背叛,永不满足的贪欲,血淋淋的权力游戏,深夜醉卧枕边吐露的真言。芬尼克被出售和购买,他是一个来自辖区的奴隶。当然,是个漂亮的奴隶。但实际上,却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他能告诉谁?如果他说了,又有谁会相信?但有些秘密太有趣了,不得不与人分享。我不认识芬尼克说的那些人——似乎都是凯匹特的大人物——但我从化妆师的嘴里知道,在凯匹特,即使最轻微的判断失误会引来怎样的关注。如果头型弄坏了都能导致他们唠叨不停的话,那么乱伦、刺杀、敲诈、纵火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这些揭露丑闻的故事将在凯匹特掀起震惊的狂涛,但无论怎样,凯匹特都会等待,正如我此时一样,等着听关于总统的故事。

“现在,该说说我们的好总统科里奥兰纳斯·斯诺了。”芬尼克说,“如此年轻时就爬到权力顶峰,如此聪明能够保持自己的权力。你一定会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两个字,你们必须知道,那就是毒药。”芬尼克回顾了斯诺总统如何在政治上往上爬——对此我一无所知——最后怎样当上了总统。他提到了一些斯诺的对手、甚至对斯诺有潜在威胁的盟友的神秘死亡。这些人中有的在参加宴会时暴亡,有些人在几个月内奇怪地慢慢消失。有些人抱怨是因为吃了不新鲜的牡蛎、或染上不知名的病毒、或者对动脉血栓未加重视。斯诺本人也用放了毒药的杯子饮酒,来消除人们的疑虑。但解毒剂并不总能起作用。人们议论说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佩戴玫瑰花的缘故,因为它发出的香气能遮掩他腐烂的嘴里冒出的血腥味。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说……斯诺列了一个名单,没人知道谁将是下一个受害者。

毒药。毒蛇的完美武器。

因为我对凯匹特及其尊贵的总统的评价一向很低,所以芬尼克的告白并不令我感到十分吃惊。可他的话似乎对那些凯匹特的反抗者产生了更大的影响。比如我们摄制组成员,还有富尔维亚——甚至普鲁塔什偶尔也会表现得很吃惊,也许他在纳闷为什么某个趣闻怎么会与他擦肩而过。当芬尼克讲完之后,摄像机还开着,最后芬尼克自己只好说:“停。”

摄制组成员赶快到室内去编辑材料,普鲁塔什把芬尼克叫到一边聊了一会儿,很可能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更多有趣的故事。我和黑密斯留在满是碎石的现场。我纳闷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所有的一切,芬尼克的命运是不是也将成为我的命运。为什么不呢?斯诺完全可以给燃烧的女孩标个好价钱。

“在你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吗?”我问黑密斯。

“不,我妈妈和我弟弟,还有我的女朋友,他们在我戴上胜利者桂冠之后的两周都死了,是因为我用了电磁力场的绝技。斯诺已经无法再利用什么人来对付我了。”他答道。

“我很吃惊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你。”我说。

“噢,不。我是一个警示,要给芬尼克、约翰娜和凯什米尔这些后来人看,一个惹了麻烦的‘贡品’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他知道他无法利用什么人来对付我。”黑密斯说。

“直到我和皮塔出现。”我轻声说。黑密斯没理会我,甚至连肩都没有耸。

工作完成之后,我和芬尼克无事可做,只能干等。我们到 特防部去打发漫长的时间。打绳结。吃不下饭,便拿勺子使劲搅和碗里的饭。把射程内的东西打爆。因为怕通讯信号被探测到,所以救援小组没有任何信息传回来。在15:00的预定救援时间,我们安静而紧张地待在满是屏幕和计算机的控制室,看着比特和他的工作小组竭尽全力控制转播信号。他平时放松自然的面部表情,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和坚定所取代。我的大部分采访没有剪切,片子的长度恰好说明我还活着,我仍然在反抗。但占据大部分播放时间的却是芬尼克讲述的关于凯匹特人的声色犬马、暴力血腥的故事。是比特的技术提高了?还是凯匹特的收看者对芬尼克的故事太着迷而不愿把他的频道屏蔽?在下一个的六十分钟播放时间内,双方展开争夺,一会儿是凯匹特标准的新闻,一会儿是芬尼克,一会儿电视出现黑屏。但反抗者的技术人员技胜一筹,最终占了上风,把揭露斯诺的那一整段录像全部成功播放。

“随他去吧!”最后,比特举起双手,把转播控制权交给了凯匹特。他用一块布擦擦脸。“如果他们现在还没有被救出来,那就已经全死了。”他把椅子转过来,看着我和芬尼克对他的话的反应。“可这个计划真的很周密。普鲁塔什给你们说了吗?”

当然没有。比特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房间,给我们讲救援小分队怎样计划在内线的帮助下把胜利者从地下监狱里营救出来。整个过程似乎包括摧毁通风系统、切断电源、在距监狱几英里外的政府大楼引起爆炸,以及现在的电视信号干扰。比特看到我们听不太懂他讲的东西,觉得很高兴。这样的话,敌人也不会很容易就猜到。

“这就像你在竞技场弄的电流陷阱?”我问。

“完全准确。想看看它们是怎样发挥作用的吗?”比特说。

嗯……还是别看了。我心想。

芬尼克和我想进入指挥部,这里肯定最先得到消息。但我们未获允许,因为战事正在各地进行。可我们拒绝离开特防部,最后只能安排我们在蜂鸟观察室等候。

打绳结。打绳结。沉默。打绳结。嘀嘀嗒嗒。这是钟表。不要想盖尔。不要想皮塔。只打绳结。我们不想吃饭。指头已经酸了,在流血。芬尼克最后停下了下来,弯腰弓背地蹲在一旁,正像他在竞技场遭到叽喳鸟攻击时一样。我接着打小绳结。《上吊树》的歌词在我的脑子里一遍遍地重复。盖尔和皮塔。皮塔和盖尔。

“你是一眼就看上安妮的吗,芬尼克?”我问。

“不是。”停顿了很久他才接着说,“是慢慢喜欢上的。”

我在心里搜寻着,但在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只有斯诺总统。

一定是到了午夜,一定是到了第二天凌晨,黑密斯突然推开了门。“他们回来了。要我们去医院。”我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涌向黑密斯,可黑密斯打断了我,只简单地说:“我只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