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随他吧

纪谦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做游戏架构时,熬夜也算是常事,不过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疲倦,是一种从心底传出的倦意。

仇法冬和滕牧两人在外面说着虚拟现实技术抢占市场的问题。

“其实我们游戏设计做成VR已经有所成效了,就是沉浸式的全息仍然没有进展,如果能沉浸式玩游戏,肯定会抓住很大一部分目标人群。”

“东子,这个不急,VR虚拟技术下,我们游戏在里面的成效还不够理想。”

“设备组那边有进展吗?他们上次交上来的VR设备,主机太笨重了。”

“昨天重新交了一组上来,这一次有突破进展。”仇法东拿出手机把图片翻出来,“我们不必将游戏场景全然搬过去,先一点点来如何?保留主干城区就好,再扩展,最重要的是先抢先机,抢市场......”

“不行,这个游戏要做,我们就做到最好再面世。”滕牧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他正要拿自己的水杯,瞧见床上躺了一个人,“老三,你怎么睡在这了?”

他们创业初期经常熬夜通宵,就干脆把一个办公室弄成了寝室那样的休息室,还放了些私人衣服在里面,这几年也是偶尔在这里午睡一下。

纪谦这才皱着眉醒过来,呆坐在一旁,表情有些少见的茫然,滕牧走了进来,发现纪谦的神色不大好:“老三,你是不是着凉了?”

“牧哥,东哥。”纪谦的声音有些哑,感觉自己的眼皮耷拉着。

仇法东闻言,给纪谦接了杯热水过来:“老三,你先喝杯水。”他顺手在纪谦额头上摸了一把,对比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好像没有发烧。”

纪谦喝了杯水,嗓子舒服了些:“我没事。”

滕牧也走了过来,有些不放心:“那怎么脸色这么差?”他往柜子里翻出来一包板蓝根,看了眼日期:“不管有事没事,反正先喝一杯板蓝根再说。”

“对,有备无患。”仇法东把水杯又拿了过去,冲了一包板蓝根递过来。

纪谦听见他们絮絮叨叨有些无奈,心下却也十分熨帖。

滕牧趁着纪谦洗漱的时候,示意仇法东先出去。他们大学相识,又志同道合一起创业,几个人不靠家里,一路打拼到现在,都认识快十年了,彼此间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纪谦上学的时候年纪小,是寝室最小的,他们一向把纪谦当弟弟看,鲜少看见纪谦如此邋遢的形象,居然外衣都没脱下,直接睡觉。

仇法东使了个眼色,滕牧也摇头,两人茫然地对视一番。

滕牧眉眼下压,示意仇法东往外走去:“别管,他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们,我们先去办公室再说说那个VR市场的事情......”

纪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落寞与憔悴,眼皮上似乎有些红肿,和衣而睡,外面的衣服自然也一团糟,难怪他们二人这般作态。不过这两人未曾多问,把空间留给他自行处理。

纪谦笑了笑,脱下外套挂在一旁,卷起衣袖舀起一把清水,往脸上扑去。

冰凉的水渍顺着鼻尖、下颚流下。他细细地擦了把脸,又拿出风筒把发丝吹干。待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西服换上,顺便从抽屉里取出一块黑色手表戴上,黑色的腕表扣在白皙宽大手腕上,带着一点含蓄的贵气,出门时又恢复成他一贯的清隽模样。

“早啊,牧哥,东哥。”纪谦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仇法东正在电脑面前弄着建模,闻言摇手喊道:“老三快来,在楼下拿的早餐,还好我抢得早,那群昼夜颠倒的家伙简直就是牲口,一个个抢得飞快。”

滕牧看向纪谦,点头示意。他也在吃早餐,单手拿着肉包子,站在仇法东后面看他的建模,止不住咂舌:“衣服还是要多穿一点,小心过审。”

仇法东甩着鼠标:“这可是妖女啊!哪有妖女穿得整整齐齐的!”

滕牧只管摇头嗤笑两声:“反正不是我审核。”

“唉......”仇法东长叹一口气,一副心累又心疼的表情,“还是让美术组再重新弄一弄吧。”

纪谦浅笑出声,从桌子上拿过温热的豆浆和小笼包。他吃东西的时候极其斯文,细嚼慢咽,手边的豆浆是厨师仔细磨出来的,一点豆腥味都没有,醇香浓厚。

仇法东把这套建模丢到一旁,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姿态,把纪谦喊过去:“老三,你来看一看我们刚刚讨论的虚拟技术方案......”

桌面上都是散乱的白字,他们两人讨论了半天还是没能拍板决定,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游戏改革。

纪谦把桌上的早餐残渣都收拾干净,才擦了擦手走过去:“我看看......”

一旦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便会忘记周围的变化,也会忘记时间的流逝。满屋子里都是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几人争执不下的声音,倒也不是争执,只是兴奋起来声音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听起来就像是吵架。

纪谦对此早已习惯,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处整理思路。

直到一阵温柔轻缓的钢琴曲响起,那是他特设的来电铃声-《river flows in you》。

纪谦垂着眸,在心底默念倒数三二一,这才起身接过电话。

仇法东和滕牧也知道这个铃声,毕竟听了这么多年,他们瞥见纪谦抿直的嘴角,就连身上气息变得沉寂起来,颇为诧异地对视一眼。

纪谦站在落地窗面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声音就如同泉水一般清,也冷:“齐溯。”

电话另一端的齐溯听见对方接过了电话,心下一缓,迭声喊道:“谦哥,你现在冷静些了吗?”

纪谦有些莫名,甚至有些茫然的不解,霎时间他又想明白了,原来齐溯仍然认为他在说胡话。

他只是再一次重申:“齐溯,我很冷静,也很清醒,我昨天晚上说的是分手。”

齐溯尖叫着解释:“谦哥!我和学长根本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啊,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窗外的天气罕见的明媚,站在这里能俯瞰许多忙碌的人群,匆忙穿梭在各个路口。

纪谦觉得有些好笑,他很了解齐溯,甚至比齐溯自己更为了解.他不需要任何分析与探问,凭着齐溯的语气,齐溯的微表情,他就能知晓全部,甚至清楚齐溯最深处的想法。

他也确实嘲弄地笑出声来,只是传到电话那头有些不甚清晰,齐溯听见了笑声,以为对方原谅了自己。

就在齐溯以为事情有所缓和时,纪谦轻声问道:“齐溯,你把自己骗过去了吗?”

齐溯怔在原地,他的小心思在对方面前毫无遮掩的地方,他涨红着脸,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纪谦知道齐溯定然是呆愣在原地,却也不想过多纠缠:“齐溯,就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谎言,如何能骗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