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清算(第2/4页)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舒灵撇撇嘴,忽然向身后抛出颗糖,被安思嘉稳当接在手里。

“帮我拿给苏前辈吧。”

硬糖化了点,似乎是被一直攥在手里。

安思嘉笑了笑,望着舒灵的背影,“你适合去走属于自己的路。”

入夜,九点钟的时刻,天气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医院顶层静悄悄的,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苏冶的门前。

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握着一束花,视线停在病房门口的门牌号上,没什么表情地确定了一眼。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身后传来声音,林河转身,脸上俨然是亲和又文雅的微笑。

“我是来探望患者的。”林河扬了扬手里的花,眼神担忧,“他的情况好些了吗?”

医生推了下眼睛,叹气。

“患者之前收到的刺激过大,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恐怕见到您也无法交流。”

林河立刻拧眉,“哎呦...这真是...”

客套了两句,医生离开。

林河手搭在病房门上,刚要推开,又想起什么似地,抬手敲了敲,然后不等有回音就推门进去。

病房里没开顶灯,只开了落地读书灯,光线柔和,也够昏暗。

见到林河,坐在沙发上的一个长发女人猝然坐直,双眼瞪起,嘴唇颤抖着没能出声。

林河笑得很礼貌,“您好,我来探望苏冶。”

林河看见苏韵咬着牙,似乎情绪过于激动,久久未能出声。

林河笑着,“女士,您这么望着我做什么,我们认识吗?”

苏韵终于开口,不知道是状态太差还是情绪过度,她的嗓音很嘶哑,完全跑了音,听不出旧日的柔美,像被砂纸磨出了血。

“你怎么有脸...”

林河往苏韵身后望了一眼。

光线太昏暗,他看不太清,但能明显看到床上躺着个男人,呼吸起伏平静,但没有任何反应。

林河放了心,故作担忧道:“令郎身体欠佳,您在这间病房里大吵大闹起来的话,恐怕会让他情况更加不好吧?”

林河想去确认下苏冶现在的真实情况,但苏韵一直挡在床前,林河无法贸然上前。

他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

苏韵开口,嗓音喑哑得像淬了血。

“你以为你能掩盖掉一切吗,十八年前还有其他人证,你——”

“什么其他人证?”

林河不耐烦地打断,脸上的文雅没了,变成一种恶毒的讥诮。

“苏韵,我看你的疯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胡言乱语的毛病怎么还没治好?”

苏韵身体晃了一下,手死死攥紧。

林河反倒笑了起来。

“人证,谁,你是说后面躺着的这个神志不清的孩子?他当年七岁,还磕到了脑袋,不说记忆会不会出差错,就算他真的看到了,也不足以出庭作证。”

林河的嘴角越咧越高,“不管是七岁的顾治,还是现在的苏冶,都没有作证的能力。”

“林河,你——”

林河打断她的话。

“别这么看我,我也很可怜他,这么好的条件,偏偏摊上这么一个家,一个赌棍爸,一个神经病妈,还有——”

林河走近一些,苏韵往后退了两步,呈现保护的架势,挡在苏冶的病床前。

“你们家基因不行吧,苏韵,你看看你儿子,现在他也成精神病了,真可怜啊。”

苏韵慢慢颤抖起来,头微垂,一张脸完全没进阴影。

“哦,对了,人证。”

林河把手里的花打理了一下,仔细放在一旁。

“我想想...你儿子不行,就剩你了,你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苏韵。”

苏韵咬牙切齿,“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你以为——”

“不不不。”林河摇摇手指,“我从来没觉得我做的天衣无缝,只是我的运气太好了。”

他又笑了起来,和苏韵相对比,林河的表情更像是有精神病史的人。

“苏韵,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的话,他们太危险了,发作起来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比如失手杀了丈夫,又伤了儿子。”

“比起神志清醒的我,精神病患者才更像是会杀人的人。”

苏韵忽然不抖了,她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林河,“你承认了?你承认当年杀了顾东舫的人其实是你?”

林河手攥拳,抵在嘴前,小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

“我承认——我承认又有什么用?”

“你们就老老实实认了吧,说实话,这不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么,你是精神病,而且情节被视作正当防卫,法院根本就不会判你罪,你那个人渣丈夫也死了,没人再拖垮你们娘俩。”

“而我呢,你替我担了罪,我发展我的事业,你的儿子出道还是多亏了我才能有那么高的地位。”

林河恍然大悟般一拍手,“哦,这么说你们还应该感谢我,替你们除了那个人渣,还捧你儿子捧到现在,你儿子因为你退团,我还倒给了他一笔钱,怎么想都是你们占便宜了。”

“占便宜?”

苏韵忽然反问出声。

“母亲被刺激到发作,再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事业上升期被雪藏五年,谩骂无数,回归后屡屡遭黑手,你说这是占便宜?林河,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河倒是不在意这些骂他的话,“苏冶那个情况,我完全可以用隐瞒背景为由,让他倒赔一大笔违约金,让他赔到大半辈子都还不起。但我反而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笔钱,去哪儿找我这么心软——”

林河还没说完话,苏韵身后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掀开被子,猛地起身冲了过来。

“心软?你只是心虚而已。”

林河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忽然被重重一拳击打在脸上,下颚咔吧一声脆响。

他弯着腰,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疯了,真是疯了,两个疯子——”

“啊,对,我是圈里知名疯子,难道你不知道?”

微哑独特的声音传出,林河呼吸一滞,猛然抬头。

穿着病号服的席玙的身影落入林河惊愕的双眼。

“席玙?!”

席玙蹲下来,一只手攥住林河的衣领,控制着自己不要把林河打到神志不清。

“心软,林河,你可真够伪善的。”

“你不过是知道自己对苏冶有隐瞒又亏欠,为了图自己心安,打发叫花子一样甩了点钱给他。”

席玙的手攥得很紧,林河喉咙被衣领箍着,呛的连连咳嗽。

“两百万,你不愧是做黑账出身的,两百万就打发走一个被你害了一辈子的人。”

林河呼吸不畅地看向一旁的苏韵,然后猛然一悚。

刚才明明披散着长发,弓着腰挡在床前的苏韵忽然变成了短发,身体清瘦挺拔,分明就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