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他手上没有别的武器,一把提起重剑,疾步上前,眼角带红,直接把剑尖刺向沈延非的脊背,日常和比赛的击剑服,人体要害部部位都有护具,避免受伤,剑尖扎上后就弹性打弯,但如果只穿西装衬衫,被针对性攻击,不可能不受伤。

陈敬昭声都不出,专业进攻动作抬剑就刺,一门心思泄愤,等着那件西装上爆开血花,让那女的看清楚。

然而他剑尖正要贴上深黑衣料,沈延非头都没回,利落换了左手来搂姜时念,只是顺便般接过她掌中一直忘了放下的那把银色重剑,把她往身后一拦,猝然转过身。

他清劲右臂凛然抬起,指骨在剑柄处锋利弯折,剑光半空碰撞,发出刺耳的震响,不过眨眼的半秒,他的剑头就已经铿然刺中陈敬昭疯跳的心脏。

剑尖虽然怼上护具,但毫无收敛的暴烈攻击性,仍然会产生钝痛。

陈敬昭呆呆愣住,不可置信对上沈延非面无表情的脸,血色刷的褪掉。

转瞬即逝的瞬间,他骨子里恶意腾起,装作喘息,出其不意猛的再进攻,想把剑迎面刺沈延非没有防护的心肺五脏。

陈敬昭刚要有动作,沈延非手里的重剑就如同有眼,伐挞地笔直扎上他咽喉。

他冷汗轰然涌出,眼看着下一步就会扎向他没戴面罩的面门,他惊恐后退。

陈敬昭退一步,沈延非不燥不缓地进一步,剑尖无时无刻不在直指他丧命的要害,最后悬在他眼球前不到一公分。

陈敬昭彻底窒息,张着口发不出来任何声,面色惨白地重剑落地,脚下绊倒,咚的摔在地上。

沈延非掌控的那柄剑稳到纹丝不动,向他眼球再进半步,陈敬昭防线崩溃,嗓子里嗬嗬作响,沈延非却抬了抬唇边:“可惜,我太太不能见血。”

他扔下剑,陈敬昭向后倒,几个暗地里面无人色的男人及时冲过来,边弯腰给沈延非和姜时念作道歉敬礼的手势,边手忙脚乱把陈敬昭拽起来往后面休息处拖。

姜时念全程屏息,到这时候才勉强喘过一口气,急忙上去攥紧沈延非的手,脱口而出叫的“学长”。

沈延非抬手摸摸她头发,神色里深暗平静,滴水不漏,但凝视她几眼,又克制不了,亲亲她眼尾:“让你当初在社团的时候不认真学,只会躲我。”

姜时念听他主动提起,不禁嗓子发涩,想跟他说话时,童蓝在入口方向探头探脑进来,撞上姿势亲密的两个人,红着脸挡了挡眼:“念念姐——”

她试着小声叫:“沈总打不通你电话,就打我这里,我告诉他你在击剑馆,我不是存心来打扰,导演说放天灯前还有个小仪式,让你早点过去。”

沈延非环着姜时念的肩,俯身贴贴她长发,低声说:“先去吧,别耽误正事,我刚好还有个电话要打,晚点下去找你。”

姜时念临走前,突然回头问:“老公,你认识那个人吗,他是不是蒋家的。”

“不认识,据我所知也不是,”沈延非波澜不惊地淡笑,抚了抚她耳垂,“别怕,那一家的人不会再伤到你,我跟你保证过。”

等看着姜时念被童蓝挽着带走,沈延非才敛了眼里撑出来的温情,慢条斯理解开衬衫袖扣,走到窗边,垂眼望到她确实出了这栋楼,跟节目组汇合,他继续贪恋盯了她几秒,收回目光,冷静散淡地迈向陈敬昭被拽走的方向。

天光已暗,外面街上人声鼎沸,不远处大片等待升空的天灯鳞次栉比。

陈敬昭被扶到后面休息区,还处在惊惧里,旁边有人蹲贵在他身边,颤着声说:“陈生,那个好像,好像是沈延非。”

陈敬昭太阳穴嗡鸣,一时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对蒋家到底代表什么,焦躁地挥开:“滚!都你妈的滚开!”

等人散开,他背对休息区入口,面目狰狞地坐在皮质长凳上,正颤巍巍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就骤然间扭曲地惨叫出声,猝不及防被冷厉手指攥住头发,一把拽起,身体在地上丝毫不能反抗地拖行,控制在对方手里的头,猛然撞上墙边黑色金属的高大圆柱。

陈敬昭眼前刷的被鲜血覆盖,嗓子里哀嚎出不似人声的嘶鸣,一下不止,他被死死抓着,对方如同专程来碾碎他命,揪着他,让他在不断淋下来的殷红里反复撞击。

“放过……”他绞破的嗓子里发出尖锐哀鸣,“放过我……”

对方松了松手,他顺着圆柱滑落,哆哆嗦嗦扭过身,隔着满眼的血,看见西装革履,一身矜贵雅重的男人,抬起腿一脚踹上他胸口,他如同轧死的野狗,“砰”的再度砸上墙壁,溅出一片污浊。

陈敬昭想求饶,一个音节都已经吐不出来,眼睁睁看着男人顺手握住桌上玻璃瓶装的苏打水,俯身扯住他血染的衣领,原地提起,瓶身在他头上方凶暴敲裂,含盐的水顺他皮开肉绽的头顶奔涌泼下,他蜷曲着大吼,口鼻流血,生不如死。

“怎么你们家的人,都要来沾我老婆。”

沈延非身上的正装一丝不乱,深浓眉眼间浸着极度理智的暴虐,神情始终都是淡的,淡到稍一用力,手指就能掐断咽喉,他却仍然游刃有余地低眸含笑。

“你亲生弟弟,当年是怎么出的国,昏迷八年不醒,变成个废人,你是想亲身体会?”

姜时念在楼下心神不宁,不断仰头张望,也迟迟没看到沈延非下来,她忍耐不住,就跟导演临时告了假,跑回楼上击剑馆,没看到沈延非的身影,绕了两圈,确定他肯定不会走,就鬼使神差盯上通往休息区的路。

她往里走着,越过通道,快要进入休息区的门,本就放轻的脚步突然顿住,隐约听到了沈延非最后的那句话。

“亲生弟弟”,“出国昏迷不醒”……?

姜时念贴着墙,喉管深处被难以言明的透明双手捏住,她一时忘记眨眼,也没再往前走,甚至不能确定这句话,沈延非究竟是对谁说的。

里面欺辱她的男人。

还是他真的在打电话。

姜时念错愕间,感觉到沈延非动了,他衣料发出细微摩擦声,一如既往清晰地挠她耳膜,她说不清这一刻的本能出自哪,先一步转过身,捂住嘴阻止一切声音,轻手蹑脚快步下楼,就当做从来没有上来过。

她来去匆忙,甚至没有发现空气里渗人的血腥气。

姜时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一句话紧张,她凭着飘渺又不切实际的直觉,下楼第一件事就是暗地叮嘱擅长背调的童蓝,查一查楼上那个姓陈男人的背后身份,她这时候才懊悔,没有看清对方名字。

她心如擂鼓,有些迷懵地抬头望天,时间到了,千万暖黄的天灯已然腾空,在深蓝夜幕下徐徐汇聚成心愿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