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当初她看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但商瑞更想办露天的,没考虑过在刚刚开春的季节,她穿婚纱会冷。

后来等商瑞改变主意,再费尽周折想订那里的20号档期,已经被其他客人整天包下,她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沈延非。

他早就打算20号选个人办婚礼吗?还是说20号这个日子,对他有什么不同的意义。

姜时念点头答应,先把沈延非号码存好,看着尾号几个略显眼熟的数字有点晃神,等她再抬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已经从她面前离开。

她对数字敏感,很多都是过目不忘,如果她没记错,沈延非疑似……还在用高中时期的那个手机号?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换过好几个。

姜时念站在望月湾沈宅门前,回身往里走,顺便在微信搜索了沈延非的手机号,顺利找到他账号,看见他的头像是一片白,右下角隐约有个手绘的小图案,她刚要点开,屏幕上就豁然跳出秦栀的来电。

姜时念扫了眼时间,猜秦栀应该是已经到国内了。

果然一接起来,就听见她激动到发哑的声音:“念念我落地了,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今儿非得把商瑞那个狗杂碎骂到投不了胎!”

姜时念在电话里没多解释,跟秦栀约在以前经常聚的火锅店里。

火锅店每桌之间的间隔很远,隐私不错,姜时念先到,刚选了个角落位置,秦栀就风风火火冲进来,包往她旁边一拍,开始花式怒骂商瑞,要带她去讨公道。

姜时念拦了好几次才拦下,拽着她手小声说:“我跟他分手了。”

秦栀一口毛肚卡在嗓子里,憋红了脸瞪着她:“……我草你说真的?!”

她之前骂的动情,这会儿又替姜时念忧心起来:“真分了,就等于是把他拱手让给乔思月?念念,姜家这么对你,你再踹了商狗,万一他们对你——”

姜时念等她咽完了,才捏了捏筷子,有点不好启齿地说:“然后,我今天跟别人领证了。”

秦栀彻底傻住,愣了足有两分钟,嗡的爆发,拍着桌子失控追问了一大串之后,不等姜时念回答,已经痛彻心扉:“你这么一个绝色大美女,凭什么随便找人闪婚啊!要我看整个北城,也就铂君的那个沈老板能配得上你!”

“沈老板……”姜时念更觉得不好意思,“是说沈延非吗。”

秦栀气哭:“不然还能有谁?怎么,你不是特怕他吗?以前我找你聊他,你从来不搭话!今天倒是——”

姜时念有点别扭地压低声:“那个……我就是跟他闪婚的。”

随即她早有预料地蒙住耳朵,还好火锅店音乐声和别人的聊天声都不小,盖住了秦栀的疯魔。

等点的菜快吃完,秦栀还踩在云里,没回过神,漂亮脸上一片呆滞,颠倒地说了半天,又恍惚喃喃:“协议婚姻又怎样,沈老板好哇……好哇……你不正好有个访谈节目,发愁够不上他,这下好了……你无敌了念念……”

听秦栀一说,姜时念才恍然记起还有节目邀约的大事没机会跟沈延非提。

台里其他事她可以自己来,但请沈延非做嘉宾,是躲不开的紧急任务。

姜时念坐不住了,沈延非可能很快就要登机,到时候航程十几个小时,她等不起。

她跟秦栀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走到火锅店侧面的一片休息区,现在没什么人,她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紧张拨通沈延非的号码,响过两声之后,那边接通。

沈延非的声音被机场广播音扰乱,有些砂质的电流声传进她耳中。

他果然要起飞了。

姜时念清清嗓子,争分夺秒说了自己打扰他的目的,把访谈节目精准介绍了几句,又按台长的话,把沈老板捧到天上,才问:“沈总,你看能接受吗?”

听筒里,沈延非语气难猜:“两小时前告诉我不需要我,这么快就改变主意?”

“那不一样……”姜时念解释,“就算没有结婚的事,我也会想办法来请你。”

沈延非音调不紧不慢:“既然是这样,怎么也应该给沈太太一点优待,是吗?”

姜时念咬唇,敏锐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沈延非是想说,她既然来求他帮忙,就该相应为他做点什么,不然凭什么上来就提要求,虽然婚前协议摆在那,她也不能太不懂事。

姜时念听着耳边的沉默,背靠在墙上,蝴蝶骨压得微微发酸,片刻后主动说:“沈总你可以提,我能做什么跟你交换。”

“交换?”他呼吸间的气流清浅,一丝一缕绕着她耳骨,“那麻烦沈太太,先把对我的称呼改了。”

姜时念意外地愣住。

她请他做节目,是让他破例,不是一件小事。

他只要她改个称呼?

沈总两个字,好像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夫妻间。

姜时念指尖按了按掌心,隔着几十公里叫他:“沈先生?”

沈延非淡淡失笑:“你觉得呢?”

姜时念莫名胸腔发紧,听懂他反问的意味,就是不合格。

“……那……沈老板?”

这一次回应她的只有机场广播声,和他若有若无的鼻息起伏。

姜时念修圆的指甲更深地往下压压,大逆不道说:“沈……延非。”

沈延非站在机场电梯上,手机抵在耳边,听她一字一字,紧涩地念他名字。

他终于,听到这三个字出现在她的口中,说给他听。

沈延非仍然不语,眼睫落下,屏幕上的通话录音在飞速走动。

姜时念没办法了,愁得额角要出汗。

名字也不行吗?她总不能喊他老公,忽然她想起那会儿在车上,许然恭恭敬敬称他“三哥”。

她有耳闻,大概知道沈延非在沈家同辈中排第三,所以“三哥”更像一个亲近的敬称。

姜时念嘴角有些轻颤,她敛了一下,咽回去,听着沈延非冷静的沉默,终于下定决心,手指按了按因为紧张羞耻而升温的耳朵,长睫合上,很轻地叫了他一声:“三哥。”

作为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姜时念的嗓音向来是王牌。

清润婉转,像廊沿边滴滴雨落,混入捣碎的花汁。

这样的一把嗓子,柔而被迫的,叫着三哥。

沈延非正好一步踏出电梯,四周各种人影交错。

他停住,脸上辨不出神色,只有不断往里收紧的指骨,在泄露某一刻的心绪翻腾。

电话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掉的,沈延非仍然站在原处,直到许然带着董事办和一行铂君高层往这边过来,许然小跑几步,喊“三哥”,正想说嫂子那边都按他交代的安排好了。

沈延非忽然回头,目光让许然一怵。

他声音里混了难言的哑意,说:“以后别叫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