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村祭祀

这大约是建嵛曦国前后的村子,没有水泥路,甚至没有石板路,脚下就是黄土,没夯实,走起来飞尘满天,周围最多的是梧桐树,也有几颗桂花树,梧桐叶枯了一半,地里种的是花生。

南方的村子,现在是秋天。

闲乘月再看向田地,一大半的田地已经荒芜了,没有种粮食,但也没有野草,显然是村民在进行复耕,田地里没有农具,村口有一口井,但周围并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也没有水渍。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定格在下午五点二十四分三十一秒,秒针不再走动。

老村长走在最前方,老手们跟上他,新人们纵使再害怕,也只能跟上老手的步伐,刚刚中年男人死的那一幕像荒诞的低劣恐怖片场景,却依旧吓湿了几个人的裤子,六神无主的新人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下意识的跟上其他人。

“闲哥。”年轻的娃娃脸男人贴近闲乘月,他的眼睛很大,嘴角天然上勾,生就一副没有威胁的模样,他发现闲乘月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看他,却并不气馁,反而笑着说,“我是陈炜,陈烁的弟弟。”

听见熟悉的名字之后,闲乘月才终于看了眼陈炜。

陈炜:“我哥说如果遇到你,就让我报他的名字。”

就在陈炜挂着笑容,内心无比忐忑的时候,闲乘月点点头:“跟着我。”

陈炜松了口气,连忙说:“我哥跟我说过,闲哥你放心,我肯定不碍事。”

陈炜就这么安心的当起了闲乘月的小尾巴,只要闲乘月不说话,他就修起闭口禅。

老村长把他们带到了村口房子的院门口。

“你们晚上不能点灯,不能说话,屋里也不能有水,不能出屋。”

老村长转过头,明明还未黄昏,阳光还算灿烂,但老村长面无表情,耷拉着的眼皮几乎挡住了他的半只眼睛,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无比阴森。

“记住我的话。”老村长拿钥匙打开了院子的木门。

“挺可怕的是吧?”宿砚伸出胳膊,朝闲乘月递出一个口香糖。

在来的路上宿砚亲眼看见所有老手在闲乘月面前铩羽而归,闲乘月不想理人的时候,就是个冷傲的聋子瞎子,哪怕凑到他面前,也只会被他当成空气。

宿砚补了一句:“我叫宿砚。”

闲乘月没接,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迈步跨过了门槛。

宿砚挑了挑眉,把口香糖收回去,双手插兜以后跟着进了院门。

里面老村长正在分配房间,他念叨着:“二十四,二十四个……”

然后他粗暴地走过去,抓小鸡一样把人抓出人群。

第一个被他抓住胳膊的男孩在那一刻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别抓我!别抓我!!我想回家,妈妈……妈!”

旁边的人不敢拦,都只能往里缩,但也没人敢逃——除非有人第一个逃。

男孩的反抗对老村长来说就像蚍蜉撼树,老村长枯树枝一样的手臂却有让人无法反抗的力气,他一扯一拉,男孩就扑倒在一边的地上,扑了一脸的灰,还摔出了鼻血。

不等男孩站起来要跑,老村长又拉了一个人出来。

他似乎是想拉谁就拉谁,男女老幼随眼缘,等拉足了六个人之后,他才抬起眼眉,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说:“你们住那。”

中年男人的死让被老村长分出的四拨人里有一拨只有五个人。

刚刚恐惧紧张到不敢说话也不敢逃的被拉出去的人,现在才敢小声啜泣。

剩下的人也都觉得安全了。

不是拉人出去送死,就还在忍耐范围之内。

宿砚把刚刚没送出去的滞销口香糖送给了站在他左边的赵峰。

赵峰毫不客气的拆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人们没有直接进入分好的房间,他们都站在院子里,有些人抱着胳膊发抖,有些人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走上院子里的台阶,大喊道:“大家别慌,刚到地方的时候还是别自作主张,摸清环境之后再想其他的,你们有多少人是第一次来?”

不少人都举起了手。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蒋忠旭,比你们早来,过了七八关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现在只有我们在这儿,就必须要团结,不然遇到危险,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差别都不大。”

“你们也不要太害怕,新人多的时候,难度就小,危险没那么大,而且身边有这么多人,大家都在一起,一百分的危险分摊在每个人身上,也就没那么多了。”

很快人群就向蒋忠旭围拢。

只有几个没举手的老人,和几个看起来比较冷静的新人没过去。

宿砚也在这几个新人当中,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让他口香糖变滞销品的闲乘月。

闲乘月手上戴着一双黑色手套,似乎是合成纤维制作,不是皮革,看起来很薄。

西装是看不出牌子,但看面料也应该不便宜。

可能是找老裁缝订做的。

他这一身都看不出品牌,但又都不劣质,宿砚没有看出他在现实世界中是做什么的。

这让闲乘月更加神秘了。

闲乘月看了眼天空,阳光开始变得昏黄,远处的群山和云几乎变成了橘红色,鸟叫声忽然变大,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嘶哑的叫声。

“天要黑了。”闲乘月忽然说。

陈炜紧贴在闲乘月身后,一步都没错开,他问道:“闲哥,进去吗?”

闲乘月迈步跨上土夯的台阶,走进了老村长指给他们这六人的房间。

站在宿砚身边的赵峰用手肘推了一下宿砚,紧跟着闲乘月离开。

宿砚则是走到人群边,听蒋忠旭说话。

围在蒋忠旭旁边的人现在都很安静,刚刚在哭的那几个现在也不哭了,认真听蒋忠旭说话。

“刚刚想攻击老村长的人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宁愿什么都不做,不犯错,也不要想到什么做什么,别让情绪控制自己。”蒋忠旭说话的声音音量正好,不会让人听不清听不见,但也不会因为声音太大让人觉得声嘶力竭。

宿砚听见旁边有人说:“我跟蒋哥一个房间,我运气真好。”

“幸好还有蒋哥这样的老人愿意带我们。”

“我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只要跟着蒋哥,我们肯定能出去。”

……

蒋忠旭赢得了新人们的信任。

宿砚挑了挑眉,笑着摸了摸下巴。

外面吵吵嚷嚷,闲乘月正在铺床。

房间里是个大通铺,铺尾都摆着被褥枕头,没有地砖,脚下就是夯实的土地,也没有电灯,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油灯和一个水壶,桌子底下还摆着尿盆痰盂,不过都破了,有洞。

赵峰一看闲乘月铺床,就连忙伸手去帮忙,虽然闲乘月没理他,但他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让闲乘月一个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