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第2/3页)

按照小团子的习性,每到一处,总得尝尝别人家的饭菜滋味,横向对比一番,好回去叫宫里的厨役们改进,吃到更好吃的才行。

到了理亲王府上,同样不例外。

只可惜这回胤祕来得急,允礽没有准备,加上刚搬进王府,不过暖灶几日,厨役们只余下两个用着顺手的,其余侍候的当年都留在毓庆宫,没跟着他。

允礽怕幺弟误会,解释了一句,还特意吩咐小厨房做几道大菜上来。

满清流行的大菜便是宫中宴席上那一百零八道。

允礽不知道小幺爱吃什么,便点了几样诸如御用佛跳墙,桂花鱼翅,荷包里脊,清炖肥鸭等不会出错的。

胤祕其实从小就对宫里这些名菜没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觉得吃这些更像是走个流程,背着皇阿哥的身份在用膳。

一点也没有享用美食的乐趣。

但如今是二哥特意点给他的,他也不挑,极有食欲的各样用了一些。

允礽平日里只能吃个三分饱,勉强维持着生命,今日不知是为那片花海,还是为幺弟进食的样子所感染,竟也跟着多用了一小碗。

胤小祕见了,比谁都高兴,夸赞他二哥道:“对嘛,吃的好睡得好,身体才会好,等二哥身子好了,哪天我们一起再去南海子骑马,心情就更开朗啦。”

允礽失笑,叹道:“还骑马?刚摔的下不来床,这都没好全乎呢。”

胤小祕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了:“二哥,总不能‘一被蛇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这都是小伤,养好了重新爬起来,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胤祕啦。”

允礽听着这话,落下眸子,望着面前杯中的梅子酒出了神。

真的……还能再爬起来,做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胤礽吗?

*

胤小祕回到咸福宫,已经困得不行了。

小团子难得乖巧,眯着眼仰着脸,任由银翘跟五花将他手脸擦洗干净,换了一身寝衣。嘴上还念念有词:“我太困惹,明天,明天一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说完,小家伙倒头睡在榻上,还从鼻子里喷出个鼻涕泡。

银翘几人相视一笑,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只远远的留了一盏地灯。这是防着阿哥半夜梦醒,或许会害怕所设的。

胤小祕一觉睡到四更天(凌晨不到两点半),莫名睁了眼睡不着了。

小团子躺在床上,扭着脑袋看向窗外,树影打在窗上,风吹过,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像个妖怪。

胤小祕缩着脑袋翻个身子,往床榻里头靠了靠,蹬着小脚丫试探自个的屁股好全了没有。

这个时辰,就是离他去尚书房念书还有好些时候呢。

从前,他可都是银翘哄着拽着才能醒来。

小团子反身趴在床上,随手取了漫画书过来,碍于光线太暗,只好又给放下。他自个又是鼓捣又是折腾的,叫二筒忍不住出了声。

【平常睡得懒猪一样,你今天怎么了?】

胤小祕没有提及自己又做梦了。反而小声问二筒:“你说,九哥刚吃了人参籽那几日都没反应,为什么后头突然能看到我的梦呀?”

二筒隐约知道原因,见小家伙问了,也就说了。

【人参籽本就是你的一部分,能见你所见不奇怪。从前见不到,只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各自的思量打算,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胤祕乌溜溜的圆眼里满是惊讶:“原来九哥现在跟我是一路货色啦?”

二筒:【……倒也不必这么说你自己。】

胤小祕对这些虚名一点不在意,摆摆手问:“那要是给二哥也吃一枚人参籽呢?他不是身子弱嘛,会不会也能梦到啦?”

小团子还是有些担忧他二哥呢。

二哥心思细,又是个有些感性的人,一直憋着瞎琢磨也不好。

二筒叹气:【就知道你是这个打算,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人参籽只对身体某一方面的顽疾有疗效吗?】

【你二哥说是身子弱,其实更多并在心中,而非身上,人参籽医不好他。况且,他自己如今没有头绪找不到自己的道,如何又能见到你的道?】

小团子听完,跟着忍不住叹口气:“唉,希望二哥能快点想明白,做出行动呀。”

他又道:“养个孩子可真难,我都操心的头发要白了。”

二筒:“……”

你最没资格说这话。

这么闲聊几句,小团子在梦中那种情愫便全都消失不见了,转个身子“呼噜噜”很快就又睡着了。

管他呢,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哥哥们先顶着。

反正他是个矮冬瓜,哼。

*

养心殿,勤政亲贤殿。

雍正还穿着朝服,与张廷玉几位南书房行走正商议朝政。

政权交替之间,最易碰上四处漏风,乱糟糟的,直叫人心烦。

近日的罗卜藏丹津造反便是一桩。

旁人不清楚,时时侍奉在圣祖爷身边的张中堂却最是门清。

圣祖爷八岁登基,面对的是功高盖主的野心辅政大臣,与三面险象的外敌侵犯。对此,先皇得乱中取胜,快刀斩乱麻。饶是如此,也少不得忍气吞声,韬光养晦等着裁决鳌拜、阿拉布坦等人。

何况新皇面临的是治平之事呢。

上有几位亲王郡王阿哥爷虎视眈眈;下有吏治腐败,官员结党,捐赋、盐政、银钱、诉讼、满汉朝臣分庭抗礼等等,搅在一处桩桩件件都是头疼事。

碰上这样的时局,急不得,燥不得,必得耐着性子,抽丝剥茧地循着时机给慢慢处理了。

这怕也是圣祖爷要留下“戒急用忍”四个字给皇上的原因。

难啊。

对于当今万岁而言,他面对的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局面。

做得好,效果上看起来没那么耀眼;

做得不好,倒是要背负一身骂名。

张廷玉想到此处难免叹了口气。

从这一点来说,新帝于大清子民是个好皇帝。对于可能会背负的骂名,胤禛只轻描淡写一句“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带过了。

雍正不知道他在张廷玉心中的形象有所拔高,只斟酌着吩咐完接下来的应对,才喘了口气问:“今岁恩科如何?”

鄂尔泰笑着拱拱手:“三月十五的会试题目已经审出来了,奴才瞧着这回有几人答得颇有新意,特意拿了会元的卷子给万岁爷过目。”

苏培盛盛了试题递过去,雍正边看,边畅笑出声:“有些意思,这几人殿试朕会留意。”

鄂尔泰躬身称是。

雍正想了想,又道:“这回会试恩科的题,拿去尚书房,叫阿哥们都做一份上来,朕要亲自过目。”

张廷玉诧异一瞬,张了张口 ,最后还是领了命退下。

倒不是为这试题,而是新皇事无巨细的精力,叫他隐隐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