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得手(第2/3页)

他跟着就问:“可我若寿数不长,几年之内死了,死人看不见听不着,那时我还怎么知道谢家仍然顾着高家呢?”

谢云儒道:“我猜高大将军必然有了好主意。”

高廉收了笑:“国舅爷把出过巡抚侍郎的书香世家叫‘穷官儿家’,把在安榆当总兵的秦家也忽略不说,可见连这样的好亲家也瞧不上。国舅爷也说了,贱内的出身不高,我高家只有我兄弟媳妇是高门大族出身,可惜还要完蛋了。”

他盯着谢云儒问:“国舅爷,您觉得我们高家还能找什么样的亲家?您瞧不上的颜家,我倒是感兴趣得很。”

果然是为明哲,或许还有沁丫头。

谢云儒先笑道:“大将军这话可别传出去,不然我就没法儿回家见内子了。”

和谢云儒你来我往了半日,高廉的耐性已经所剩不多。再加上他今晚没少饮酒,后劲稍微上了头,也让他的神思没那么清明了。

见谢云儒又开始绕圈子,他索性直说:“国舅爷,我有一幼女,乃我贱内嫡出的,今年十五岁,我看倒也与颜小举人相配。不知能否烦您做个媒。这样谢家和颜家是亲家,高家和颜家也是亲家,我也能放心些。”

看谢云儒没立刻答应,高廉又道:“若是颜小举人已有婚配,我记得承恩公还有一女未有亲家。我正好有一庶子无妻——”

承恩公府就两个亲生的女儿,一个大的已经有了人家,还有一个小的,和太子同岁,只怕是预备好的太子妃。

他就不信谢家会舍得把十拿九稳的太子妃之位不要,非留一个亲家的儿子。

已经是戌时末,将近亥时了,林棠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七千人包围了安总兵府这么大的动静,谢云儒不信高廉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这是在提出交换条件了。

谢云儒思量了一会儿,笑道:“若结两姓之好,自然是谢家有了援手,大将军也能放心。可惜大将军提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兄长的女儿,一个是我内子娘家的孩子,我都做不得主。儿女婚事自有父母之言,我做叔叔和姑父的不能越权决定,得寄信回去相问,要烦大将军等一段时间了。”

高廉拧起了眉毛,眉眼间显出十分不耐。

谢云儒点点桌子,问:“大将军是想让我在这处写信,还是回去再写?”

既然是谈合作,你也不要太过分,把我逼得太紧。

高廉松开眉头,看着谢云儒笑道:“只要国舅爷等得起,我没话说。”

你们今晚拿住西宁公的独子,不赶紧把事儿解决完了,怎么和宁西军中西宁郡王府各位总兵指挥旧部交待?

到时候边关各城都闹起来,耽误了边防大事,就算你是国舅爷,也当不起这个罪责!

谢云儒面上毫无被威胁的不满,只是有些犹豫,半晌说:“大将军何必这般。您也不满安总兵多年了,既不想把大将军之位让给他,此时又为何要阻拦我等?西北乱了,我作为钦差自然难逃罪责,难道大将军就能毫发无损?若是西宁郡王一脉因此不倒,只怕大将军您才是最难的。”

高廉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起身冷哼道:“我本以为国舅爷有诚心,所以特请过来共谈大事。谁知你是毫无诚意,只想套证据,连结个姻亲都不肯答应。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再谈了。国舅爷请罢。”

谢云儒慢慢站起来,解下腰间一块玉佩,笑道:“大将军莫急,不是我不诚心,实在是我做不得主。不如这样,我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大的名叫谢泽,年已十二了,虽比大将军的爱女略小了三岁,可若要婚配倒不差这几岁。这玉佩是我谢家的信物,您且拿着。若我兄长和内子娘家都已给孩子定了亲事,谢家和高家也还是能结姻亲,如何?”

高廉怀疑道:“国舅爷,你这长子——”

谢云儒笑道:“谢家从我父亲起,就从无春闱落第之人。”

高廉接了谢云儒的玉佩,端详了一会儿。

玉是好玉,晶莹圆润,雕工自然也是上乘。在这玉佩的角落处,虽不甚明显,但确实浅浅刻了一个“谢”字。

谢云儒微微挑了眉,问:“大将军若觉得我还不算诚心,不如我现在就写下婚书,还是立个字据?”

高廉当真有些心动。

但他转念一想,谢家的子孙虽然出息,可从没出过颜明哲这样十六岁中举的,承恩公的长子谢鸿是十八岁考中的举人,名次也没有颜明哲高。金娇成日念叨的也只是颜明哲一个,不是别人。现在把金娇许给谢泽,不是让她真和颜明哲没缘分了?

让金娇这丫头知道,她又该闹得他头疼了。

而且谢泽确实年纪不大,倒显得他高家的女儿没人要似的。

也没必要再逼谢国舅了,这些也算够了。

于是高廉笑道:“国舅爷果真心诚,我已知道了。这块玉佩我就先留着,看京中来信如何罢。”

谢云儒心中微微一松,并没叫高廉看出来。

一块玉佩还好,若真立下婚书,谢家从不轻易毁约,除非高家抄家,女眷没入奴籍,不然阿泽之妻就只能是高廉的女儿了。

高廉仔细把玉佩收在匣子里,又请谢云儒稍等,他出去了一刻钟,回来时手上拿了几本册子。

谢云儒当着高廉的面翻开这几本册子,本只想随意浏览,但不想他越看越愤怒,若不是顾及在高廉面前,不能表现出他嫉恶如仇,省得高廉疑心,他早已痛骂出声。

不说贪污军粮军饷,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等,光是安修石这些年的功劳就几乎没有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二十多年间,宁西军不知有多少有本事有能为的将领被他夺功,再无出头之日,甚至直接身死命陨。

其中有一名叫苏长安的年轻千户,在镇北关立下大功,率部追敌一千余里,斩杀数倍于己方的敌军,本该晋封指挥。可因当时安修石也在镇北关,看上他这份大功,欲抢了安在他自己头上。苏长安年轻气盛不肯,又因他出身不高,也未曾依附于人,安修石竟毫无顾忌,直接找个由头将他害死在关外,连他身后名声都污了,报了个战逃失踪。

苏长安的老父老母甚至连抚恤金也没拿到。又过半年,这老两口竟都悄无声息的死了。

“多亏有大将军相助,不然我等如何能查得这么详细。”谢云儒将这几本册子死死拿在手里,对高廉笑着一礼。

这册子里虽把高廉撇得清白,可若无高廉在上护着,安修石也不至如此肆无忌惮!

倒不知棠丫头在安修石那里找到了多少高廉的罪证,苏长安的事只在五年前,只怕此事必有高廉的一份“功劳”。

还有贪污军饷,欺压百姓这些,高廉的手脚必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