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谈天, 说一说外送的事,再说一说海边的事。

林言算算时间差不多, 就从冰鉴里把他做的生腌大杂烩取了出来。

林三哥第一个扑上来, “生腌!”

他眼疾手快夹走了一只被膏塞满的蟹,放进嘴巴里吸溜一口,然后露出升仙一般的表情。

“痛快。”

林大哥他们赶紧跟着下筷子, 林言做得少,一人吃个两三只就见底了。

林三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家里所有人都爱吃生腌,但他的喜爱最突出。

要不是林言说过生腌不能常吃, 他可以每天缠着林言给他做。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他干不了这种精细的活儿, 不过其他方面他可以替林言做牛做马。

就为了一口吃的。

林言怀孕以后不敢多吃海鲜, 刚才吃饭只吃了两口,其他时间都在吃林大嫂的炒菜,现在生腌也不能吃, 只好抱着一碗鸡蛋羹慢吞吞地吃。

海壳举着一只小碗凑过来, 林言看着家里另一个小可怜, 十分感同身受地给他分了一小半。

章墨远看着他的动作,无声地笑笑。

回屋后,章墨远坐在桌边写信,林言坐在他旁边练字。

他现在这字写的实在太难看了, 完全拿不出手。

旁边放的是章墨远给他写的字帖, 和之前他教林大哥他们的是差不多的。

林言坐的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字就忍不住了,他探过头来看章墨远的信。

章墨远这字换了任何人来看都会自卑, 但林言不会, 他还大言不惭道:“你这个名师也得管管我这个高徒呀。”

章墨远落下最后一笔, 笑道:“高徒想让为师如何管?”

说完他就把林言拉到自己腿上,“这样算么?”

林言推他,“不必了,我还是自学成才吧。”

章墨远笑出了声。

林言眼前就是他刚刚才写完的信,他粗略地看了一眼,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连蒙带猜地也能看完。

“纪高驰一定很高兴,一下子赚了袁州知州这么大一个人情。”

“不想让他高兴?”

林言小声道:“悄悄告诉你,我很讨厌他。”

纪高驰就是贪得无厌的大贪官,整日地和秋家勾结在一起,鱼肉百姓。

章墨远笑,“暂时让他高兴一阵子。”

“暂时?”

“不会太久。”

林言懂了,看来章墨远已经开始布局了。

有好戏看,林言很兴奋。

他眨眨眼,拼命给章墨远暗示。

章墨远勾唇,露出一个慵懒的笑,“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林言拿手指戳他的腹肌,“说嘛,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呀。”

章墨远低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现在怀有身孕,大夫说过了三月才能行房。”

林言:“?”

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章墨远在说什么,红着脸把手收了回来,不想搭理章墨远了。

章墨远把他抱到床上,温声道:“这两日累么?”

林言知道他在问什么,这种问题他隔三差五就要问一次,哪怕林言每次的回答都一样他也不厌其烦。

林言摇头,“不累。”

章墨远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买卖的事,所以从来没有提过让他在家歇息,只在林言遇到困难时候帮着想办法帮着处理。

林言抬起头来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相公辛苦了。”

章墨远笑,“不辛苦,也没出什么力。”

说完就低头往他肚子上看了一眼。

林言:“?”

他瞪他,“不是说这个。”

“相公应该做的。”

两人抱在一起小声说了会儿悄悄话,林言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相公,我觉得严弘业那个小孩是冲着你来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那双眼睛简直跟粘在了章墨远身上似的。

章墨远嗯了一声,淡淡道:“他爹今年要考秀才,他明年应当也打算考童生。”

“考秀才难么?”

“对严举来说,应当是挺难的。”

“这是为何?”

章墨远想了一下,“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应当参加了不亚于五次。”

“五次,这么多。”

“也有更多的。”

大概是因为先认识了章墨远,林言有种科举很简单的错觉,可回忆曾经看过的历史书就知道科举是非常难的。

有人考了一辈子,考到满头花白都没考上。

而且这种人还很多,都淹没在历史的尘烟中了。

林言用崇敬的眼神看着章墨远……的脑袋。

章墨远:“?”

“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为何你优秀的如此出类拔萃?

“自然是装了你。”

林言:“?”

现在不是情话环节啊喂。

第二天一大早章墨远就出门了,他打算过两日亲自去一趟袁州,野生稻这么关键的一环他必须自己盯着。

今日的外送是林大哥林大嫂他们去送的,现在天气比刚入夏那会儿还要热,林言便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

林大哥他们带着他做好的果茶和生腌,烧烤其实林大嫂和林阿爹都能做,但一来天气太热,大家对烧烤的热情下降了一些,二来林大嫂林阿爹也怕砸了林言的招牌。

经过一阵子的适应,基本喜欢生腌的都吃过好几轮了,林言便尝试着加大了生腌的量,而且品类上也不再局限于生腌虾,螃蟹也加了进去。

但卖的时侯还是会叮嘱大家一次只能吃少量。

果茶的量也加多了几坛。

外送做了这么多次,至今还没有剩余的,每次都是卖的空空的回来。

林大嫂他们每日只要暗暗算算自己赚了多少银子,第二日便又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林言吃了早饭又回去睡了一会儿,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海贝海壳在院子里玩,林阿爹在后院忙活,屋里只有严弘业一个人在写字。

他一见林言便跑过来,给他看自己刚写好的字,“言哥哥,我有一处不太明白,你给我讲讲行吗?”

林言看了一眼,发现严弘业那笔字也没比他好多少。

“抱歉,我也不清楚。”

严弘业暗暗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娘都跟他说了,这个林言哥哥没读过书。

“言哥哥,等秀才哥哥回来让他教我吧,我娘不许我荒废学问,一日都不行。”

林言默默叹了口气,他不想搭理,但想想一个十岁的小孩从小被灌输一些功利的观念也是可怜,便缓和了语气道:“他近来有些忙,等他回来我再问问他吧。”

严弘业不情不愿地走了。

林言去后院刷牙,刚来那阵子他定做了一批猪毛刷子,配上盐粉,刷牙效果倒也不错。

现在家里人手一只。

“言儿。”

林言冲林阿爹笑笑,“阿爹,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