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请柬

“啥,啥玩意?”胤禔瞪圆了爱新觉罗家祖传的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家福晋,试图找到她诓骗自己的证据。

可伊凤准备许久,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肯定不能啊!

刚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小声音就开始发颤:“爷,爷也不信对不?妾身也当自己做了场荒唐梦呢!可……甘霖普降,皇阿玛发了诏书。又革了多弘安等,喀尔喀班第等遣使进贡,件件都跟望乡台前所见一般无二。”

“妾身怕,怕应了梦中所见,这才拼死与爷坦诚。”

提及穿越就避不开大清灭亡,很容易引起皇子暴躁,皇帝风闻。一个不好,她的重生之路就戛然而止了。

所以,她苦思冥想许久,决定把迷信搞起来。

谎称她难产的时候就已经魂魄离体,到了地府,上了望乡,看遍了现在到康熙六十一年的种种。

然后阴差才发现自己拘错了魂,把阳寿未尽的她给拘了去。后来迷糊鬼差被革职,她又被灌了孟婆汤放回来。不过兹事体大,她不敢含糊。偷偷把孟婆汤含在嘴里,并趁机吐了大半,这才勉强记得些。

这么荒谬的事儿,要是换个人说。胤禔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人拉下去咔嚓了。

偏福晋信誓旦旦。

还把地府种种形容的活灵活现,听得他毛骨悚然。

见他不信,又丢了个霹雳出来:“爷若不信,尽可以拭目以待。梦中,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册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七月初十,皇后佟佳氏薨。届时……”

胤禔抬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姑奶奶,爷知了。你可千万别再胡咧咧了,否则一旦走露风声,谁也保不住你知道不?”

接下来的近一刻钟里,胤禔都像唐僧附体一样。

唠唠叨叨个不停,各种耳提面命。让她一定一定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

伊凤轻笑:“妾身又不是个傻的,这等要命事又怎会乱说?只兹事体大,咱们夫妻又一体同心,注定祸福与共罢了。”

树倒猢狲散,你失势,我跟孩子们谁也讨不到好儿去啊。

所以,安心养娃第一步,得把糟心爷们儿从那所谓的九龙夺嫡中摘出去,不让他做炮灰!

心思电转间,伊凤不着痕迹地对某人进行心理暗示。

保证他即便不全信,也在心里留个疑影儿,并绝产生不了半点卖妻求荣的想法。

夫妻交流许久。

久到胤禔奶嬷嬷吴扎库氏都忍不住大胆叩门了:“到福晋小憩的时候了,阿哥爷还请离开吧。娘娘说了,妇人生产最是伤身,尤其福晋还是难产。更得慎之又慎,半点马虎不得。”

伊凤轻笑,眼见着某人如玉脸庞变得如滴血般红:“嬷嬷都不放心了,爷赶紧去吧。”

胤禔咬牙,狠狠在她颊边嘬了一口:“给爷等着!”

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出了月子房,嘱咐自家奶嬷嬷好生伺候福晋,不可有丝毫怠慢云云。

吴扎库嬷嬷笑着应下,转身就跟伊凤母女大夸主子爷有心。

经过这半月有余的相处,伊尔根觉罗福晋看胤禔那绝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闻言连连附和,又双叒叕叮嘱爱女惜福。

伊凤痛苦地捂了捂耳朵:“额娘啊,这话你叮嘱女儿没有万遍,也有八千了!”

“嫌我烦了是吧?成,今天再烦你最后一晚,明儿我就收拾收拾回府了。”

伊凤:……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留额娘一辈子。

可府上也有一家子人、一摊子事儿等额娘操持呢。能挤出半个多月时间来,已经殊为不易。所以,伊凤也没多留她,只给准备了一大马车的礼物。

胤禔闻听后,又从自己私库里鼓捣出不少好东西来添上。

手笔大的,伊凤都有些迟疑:“不必这么隆重吧?”

“要的要的,福晋别小气。这些啊,一是感谢岳母这些日子对你们母女的照顾。二啊,也让那些心思龌龊的看看。别自己心量狭窄,就瞅谁都是小人。”

“格格咋了?爷家格格将来上马能打仗,下马能管家,一个顶某些窝囊废家的儿子仨!”

“是吧?瑚图里宜敏比,阿玛的好格格哟,你可快快长。等满月啊,阿玛就给你大摆宴席。亲往宫中求你皇玛法来一趟,瞧瞧他取名这万福齐集的小人儿。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还敢说你不是……”

胤禔笑,边说还边摸了摸女儿的小嫩手。

可能是他以前坚信福晋肚子里是个带把的,闲暇时没少给孩子做胎教,小瑚图里宜敏比对他的声音比较熟悉。

也可能只是凑巧。

反正他这话音一落,小家伙就浅浅弯了弯唇角,像是在微笑一样。

把胤禔给喜的哟!

熟练抱起小襁褓,连唤了几声爷的好乖女。伊尔根觉罗福晋委婉提醒,他还浑不在意笑:“咱们满人抱孙不抱子,可咱们瑚图里宜敏比是阿玛额娘的贴心小棉袄啊,哪舍得不抱?”

对此,伊凤是大力支持的。

毕竟她虽有心改变命运,但却不知人力是否可以胜天。万一,万一历史不可更改。孩子们跟阿玛感情深厚些,日后也能被多照拂几分。

从这以后,但凡胤禔来看她,就能听到两个小格格的趣事。

小到瑚图里宜敏比吃了几回,换了几次包被。大到爱蓝珠能含含糊糊叫玛玛、额额,能自己扶着墙试探着走两步。

每每让胤禔舒心不已,无数次想留在月子房里,跟她们娘仨共眠。

可惜奶嬷嬷各种良言苦劝,时不时把他额娘搬出来。

让胤禔只能在书房里辗转反侧。

一边孤独寂寞冷,一边琢磨自家福晋那个曲折离奇的梦境。为此,他还特意挑了个阖宫妃嫔齐往宁寿宫请安的日子给皇玛嬷请安来着。

想眼见为实下,看皇贵妃的身体到底如何。

结果皇贵妃抱恙未来,倒是储秀宫妃小赫舍里氏惊呼了声:“这才几日不见啊,大阿哥竟如此憔悴?瞧瞧,那眼底青黑的。”

没等胤禔回答,她就开始微笑劝解,话里话外的让胤禔不必在意孩子性别。

试图激怒他,让他落个不敬庶母的心思很明显了。

胤禔啊了一声:“储秀宫母妃这话从何说起啊?瑚图里宜敏比虽是个格格,却也是伴着喜雨而来,被皇阿玛赐名说声有福的。还没满月,就被皇玛嬷、皇阿玛跟各位母妃厚赏,全京城头一份儿……”

等儿子显摆个差不多,惠妃才放下茶盏笑嗔:“你这孩子,与你储秀宫母妃说这作甚?她又没开怀过,哪知为人父母的喜悦呢?”

“哎哟,瞧我这张嘴,惯不会说话,妹妹不会跟我一般计较吧?本宫知你好意,不过胤禔跟噶珞还小,倒也不急在一时。横竖能生女便能生男,只要能开怀一切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