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一更)

“我年少家贫, 但是幸得遇到良师,对我精心教导,倾囊相授。”刘方杰说起师父来, 心怀感激,语气都有些不稳了,看着门口的学子们,刘方杰慢慢的回忆起了过往。

谢继宁恍然大悟,因为师父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很好的师父, 所以对待徒弟同样也很好,对待后辈非常爱惜。

“我年少的时候,家里贫困,因为战乱, 家破人亡, 你太师母一个人抚养我,我家旁边有一个老童生教书,我就在墙的这边偷偷的听, 一段时间,我都对书倒背如流了, 里面的那些人都还不会。”

回忆起年少那段偷学的时光,刘方杰心中感慨万千,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当时的一起听课的人都各有际遇, 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你太师母每日纺织养家, 见我有天分, 就日月不停的纺织,还接了很多的杂活,积攒了些钱, 送我去读书,索性我还有些天分,所以在学堂颇有进益,那时候,怀安县很穷,所以怀安县不设考场,所以我们考试要到隔壁威宁县去考试。”

“师父,你们当时读书真的太难了。”谢继宁还记得自己当时县考的时候,家里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担保的秀才,求了不少人,族里都出力了才找到。

“那当然,整个县城,只有一个秀才可以担保,但是当时上面体恤我们这个地方的不容易,所以一个秀才可以担保不少人,索性我一次就考过了,是怀安县的第一,但是却不少威宁县考场的第一,他们比我们富裕,学识也比我们好。”

刘方杰现在想起来,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威宁县比自己怀安县富裕,地里条件都要好点。

谢继宁算了一下,当时还是大盛王朝建立三十多年的样子,只怕很多地方都还是混乱地方,像是怀安县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文风肯定不盛,大家都是菜鸡互啄。

“后来呢师父,后面怎么样了。”谢继宁做为一个合格的听众,追问道。

“那个时候,我才十四岁,回来之后,你师母娘家,是县里的有钱人家,见我少有才名,容貌极佳,你师母的爹娘就将你师母嫁给我了。”

谢继宁听着自家师父自豪骄傲的声音,追问不下去了,虽然从师父现在的模样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样子,的确是很好的,但是自己的师父这样语气和形象太不符合了。

索性不需要谢继宁追问,刘方杰就自己接着说下去了:“我小小年纪就成亲了,你师母贤良淑德,为人孝顺体贴,想着你太师母有你师母照顾,就外出求学了,”

那个时候,整个怀安县都没有什么读书人,刘方杰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加上自己天资聪颖,不甘心就在怀安县,在这里,就算他再聪明,也顶天就是一个秀才。

“那时候,我游学到江南,因缘际会到景山书院求学,遇到了我的师父,那时候他在翰林院为官,那时候,我的太师父去世,他回乡守孝,偶尔会在山长的邀请之下来书院讲学,我们几人被他的才学吸引,就都想拜他为师,当时师父正在丁忧,还在孝期,就拒绝了我们,多年之后他才正式收我们几人为徒。”

“这三年,师父对我们耐心教导,尤其是我,我年少失怙,幸得师父耐心教导,方能在后面每次面对事情都能顶天立地。”

“后来我回乡考试,顺利考上秀才,有了你师兄,考举人,考进士的时候,师父刚好是我们的主考官是座师,那时候,我们之前的几人正好一起考试,一起拜师。”

“后来我带着你师母,辗转各地为官,我们遇到很多的磨难,很多的事情,那时候,我正在锦州担任知府,朝堂中师父频频被弹劾,只是一件小事,后面越来越大,如同滚雪球一般,牵扯众多,弟子,同年,都被打成党羽,下狱的下狱,罢官罢官。”

“我为官清清白白,不说爱民如子,也算得上是没有行差踏错,朝廷查了我半年,不曾有任何罪名,加上我好友众多,有不涉及此事的好友为我说情,我才逃过一劫。”

“圣上恩典,许我官加一级致仕回乡,而师父年纪大了,经历这件事,身体不好,郁郁而终,经过这件事我心灰意冷,不在留恋官场,回乡之后,将这里的学子们求学如同当年的我们一样苦难,索性举办了观一书院,然后收到你这个徒弟。”

谢继宁问道:“师父,太师父他们是被冤枉的还是?”要是冤枉的,官场这么黑暗,那自己就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闷声发大财,顶多再考一个举人,在怀安县就顶够用了。

“你太师父出生江南的官宦世家,族人众多,所以被连累了,你师叔他们为官也有不当之处。”为尊者讳,刘方杰不便说师长的不当,但是确实有不当之处,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当时正是先帝晚年,为了给新帝清除障碍,才下的重手,但是刘方杰并不抱怨,心里没有愤世嫉俗,因为他为官清白,朝廷没有过多的追究他,圣上对待他其实是颇为礼遇的。

说道这些,刘方杰教导弟子道:“我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正是因为我为官兢兢业业,爱民如子,没有任何不当之处,族里没人,你师母素来良善,没有把柄,你之后对待族人要多加约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师父,我一定都会多加约束,将律法让族人们学起来,让大家有敬畏之心。”

“这次你院试的主考官何直,就是当年查我的人,还有其他的错综复杂的情况,你现在还小,离踏入官场还有很久,我之后慢慢的和你说。”

师徒二人已经在这楼里说了不少,刘方杰知道一下子给谢继宁这些事情带给了谢继宁不小的冲击,索性暂停一下,让他缓缓,虽然他一向成熟,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这些都需要慢慢的思考。

两人没有惊动看书的众人,慢慢的走出书屋:“师父,我想将你们携的碑文拓下来,做成字帖,可以赠送给大家。”

“由你,”刘方杰背着双手,大步的往前走了,谢继宁连忙追上,抬头发现师父竟然眼角微湿,谢继宁慢慢的慢下了脚步。

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平静下来了,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这会书院还在上课,大家都在忙碌,只有应文在教导弟弟应武学习。

刘方杰问道:“宁哥儿,文哥儿,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之后的乡试要参加吗?”

“师父,我年纪还小,想缓一缓,慢下来,好好的精进一下学业,到时候一鼓作气。”

“你是案首,想来乡试没有多大的问题了,你已经是小三元了,不如沉淀一下,争取之后的考试也能顺利。”

“文哥儿,你呢,”

“爷爷,我和小师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