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有了吧

“皇孙把郡王关起来了?”

大嬷嬷一听小太监传的话, 当即就惊住了,重复了遍:“皇孙竟敢把郡王关起来?哪个郡王?”

小太监都被问懵了。

长鹤宫里还有哪位郡王?

大嬷嬷急忙往皇孙寝殿去,就怕两人吵起来, 但心下又想, 以皇孙待郡王尊重的样子,怎么会吵起来呢, 定是底下人胡说, 再者哪里敢关郡王的。

寝殿外,皇孙正神色带着懊恼,垂着脑袋跟郡王赔不是,郡王穿着先太子妃的衣裳,趾高气昂的说:“胆子大了?知道错了吗?”

“延年一时慌乱才做下那等举动,请阿叔原谅。”历延年也不知他当时怎么想的, 竟是关门还要上锁, 当即是羞窘的耳朵通红, 规规矩矩结结实实的作揖行礼,脑袋都快扎地上了。

大嬷嬷赶来一看竟是真的, 她正犹豫如何劝一劝, 郡王别生皇孙的气了——

“那你说, 娶不娶我?”小郡王说完还不解气,恶狠狠盯着人道。

大嬷嬷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这下是半点不敢上前了。

历延年不说话, 小霸王可生气了,“我嫁给你还委屈你不成了?”

“不是, 阿叔知道, 延年并非此意。”

“我知道啊, 所以我就是胡搅蛮缠。”小霸王对自己恶行供认不讳, 甚至放下豪言,“你好好想想吧,不过怎么想,这事都定了。”

“大嬷嬷在正好,我困了帮我找个地儿睡会。”

“诶诶,好,郡王您这里请。”大嬷嬷精神一震,身体先给郡王引路了,看郡王进了屋子,转过身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得问问皇孙。

历延年在书房,坐在椅子上,观外貌倒还算镇定,可大嬷嬷一瞧就知道,皇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是黎南珠来形容,那就是乍中了豪奖,给砸懵了,有些呆呆愣愣,是又高兴还有点害怕,就好比普通人中个几千亿,高兴之余有点恐慌。

真的吗。是真的吗。真的中了千亿。这钱可怎么花啊。

这么多钱,就全都给我了吗。

此时小皇孙心里也差不多,或是更甚。钱对皇孙来说没什么稀奇的,更多的钱也一样,他年幼失去阿父,自此后日子就是黑蒙蒙一片,去昭州时,哪怕短短住了一年半,小郡王替他擦去第一层黑,日子就不难捱了。

京城皇宫里日子每天差不多,没什么新奇和变化。

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是灰的日子。

黎南珠意外进京,那时候历延年是欣喜和克制的,就想着和在昭州时一样,珍惜和阿叔相处的日子,阿叔秋日就要回昭州。

所以阿叔说的,历延年都点头说是。

阿叔说给他办生日宴。

他生日与阿父祭日在一个月,历延年此后再也没过过生辰,但阿叔提的,阿叔是想他高兴,历延年便应下来了。

或许这辈子,同阿叔只能过三个生辰。

“没想到……可是——”历延年轻声呢喃,淡淡拧着眉毛,“阿叔在京里会快乐吗。”

大嬷嬷没听见皇孙私语,只是见皇孙这样,想必刚才郡王说的是真的,郡王真的要嫁给皇孙,谢天谢地,那可太好了。

傍晚时,黎南珠和历延年去永双殿陪圣上用饭。

路上黎南珠惊奇有个小发现,年年这小孩有点别扭,特别好玩,就是以前同他相处,还装的老成稳重,这会跟他走路都有些不对劲。

他多看两眼,年年耳朵还会淡淡的红。

搞得小郡王玩闹性子就起来了,脚步轻快,笑嘻嘻说:“你说咱俩结婚时间定几月?我觉得夏天不好太热了,冬天太冷……”小孩又慌了不说,还偷偷摸摸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玩了。

“不过今年算了。”

历延年一听‘算了’,心里七上八下往下掉。

“等你十七成亲,再说我大名鼎鼎威名远扬的昭州黎郡王,要是出嫁的话也不能草草了事,今年先把婚事定了。”

那就是明年。历延年听闻,掉下去的心又慢慢飘起来。

从长鹤宫到永双殿的路,历延年再也没这般雀跃过。到了侧殿,刘禄宝公公出来相迎,历延年见了,神色缓和喊了声刘伴伴。

“皇孙今日看着心情好。”刘禄宝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了,笑呵呵引两位进,一边说:“圣上牵挂,早早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郡王爱吃的菜。”

黎南珠:“皇伯伯对我太好了。”

偏殿里元和帝坐在塌上饮茶,听到外头俩孩子说话声,迫不及待高声喊刘禄宝,“是不是南珠和延年到了。”

“回圣上,郡王和皇孙都到了。”刘禄宝先进去通传。

“快让进来。”

话音还未落,黎南珠和历延年就到了侧殿,两人先给元和帝行了礼,元和帝起身,挥挥手让过来坐下用饭,满桌子挨着黎南珠那边都是重口,麻辣咸香,有荤有素。

历延年那边就清淡许多。

元和帝年岁大了,口味偏重——他吃清淡的嘴里没味,但吃重了口干,所以时不时都捧着茶盏喝茶。

“这次出去玩的怎么样?那庄子先帝也带朕去过,跟皇家别苑不一样,修的没那般精细,但每次先帝带朕过去玩,总是痛快的。”元和帝回想起来,皇家别苑倒是没什么记忆,唯独在赦天别庄里最轻松,也记忆深刻。

后来南边打仗,父皇忙了起来,不在京里,朝中有内阁,他跟着一道学□□是忙忙碌碌浑浑噩噩学不明白,但父皇从不骂他,不说他愚笨,只说他心肠好,能做仁君。

元和帝听了其实也心里难受,尤其父皇晚年时独坐在宫里,望着南边北上流泪,他只恨身为人子,却没能力完成父皇所愿。

好不容易有个太子……

“是很好玩,我教年年打马球,他机灵,一学就会。”黎南珠夸说。元和帝神色好像有些沉寂。

历延年道:“是南珠阿叔教的好。”

“你们俩人谦让上了,都是好孩子。”元和帝回过了神,人老了,说话吃饭都能走神,也老爱想起以前。

不由也体会到父皇年迈无能为力时的不甘了。

一边用饭一边闲话家常,说些庄子上玩的事,元和帝用的慢,他吃的不多只是想陪陪孩子,要是他不用了,两个孩子也不好用下去。

历延年今日吃饭装了一肚子事。

阿叔要同他结婚,是不是他同皇爷爷提比较好。

这样阿叔才有颜面。

是他想求娶阿叔的。

可他不知道阿叔说的那番话是气头上逗他的,还是真的,所以历延年满心忐忑,到了用膳结束也没说出来。倒是黎南珠等饭刚撤走,就跪地给元和帝行大礼。

元和帝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刚还好端端的,南珠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