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在光与暗之间 第10章网(第4/5页)

跑出一段距离后,苏又折返回来,略一犹豫,右手即深深插入萨顿胸口,慢慢拔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硕大的晶体。他这才继续向审判镇跑去。

距离审判镇两公里,苏找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乱石堆,从里面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包。包里是一个微型发讯器,一针兴奋剂,和一小瓶对绝大多数生物都有剧毒的神经毒素。苏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重新给短刃上毒,然后打开发讯器,平静地录入一段讯息,按动发送键。发讯器上的绿点闪亮了几下,就转成红色,然后暗淡下去。这意味着讯息已经成功发往龙城,并会被海伦设置的接收装置收悉。送出这段讯息后,发讯器的能源即已耗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海伦立刻收到讯息并有所反应,赶到审判镇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那时多半已经来不及了,虽然还没到萨顿所说的十二小时,但是苏也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发送这段讯息,只是告诉海伦和帕瑟芬妮,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十分钟后,在审判镇周围接近于绝对的黑暗中,又浮现出苏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了对仲裁官一击必杀的战斗力,也失去了完全掩藏自己气息的能力,甚至不能做太剧烈极端的动作,然而凭藉着对地形的记忆、对环境的把握以及对格斗的深入理解,苏仍在向教堂接近着。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从小教堂的门缝中依然透出稳定而温暖的灯火,和他逃离前没什么两样。一线希望在苏的心底悄悄孳生,或许,他们还没有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

然而,这时审判镇和他引开萨顿时的审判镇似乎又有了些区别,现在出奇的安静,安静到与死寂无异的地步。原本苏偶尔还能觉察到一两个在镇中游荡巡逻的仲裁官气息,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生命气息,只有教堂里依旧有旺盛的生命气息,和开始时没什么不同。

在小教堂中,格尔勒正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几乎每一分钟都要看看萨勒留下来的怀表。这枚老式的怀表不仅仅是个计时的工具,还是威力奇大的炸弹,大到可以将半个小镇夷平的地步。

他已经在这里空等了近十个小时,可是萨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萨顿大人不是说只是去捉只老鼠吗,怎么要用这么久?别说一只老鼠,只怕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老鼠都扣来也够了。格尔勒对追随超过十年的萨顿拥有近乎于崇拜的信心,除了米修司以及血腥议会中那几个恐怖存在外,他可不认为有谁会是萨顿大人的敌手。

性格暴燥的格尔勒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可是这次居然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他勉强还记得这次任务的重要,即使佩佩罗斯就挂在旁边,他也没有过去发泄一下内心的焦燥。这时候干女人可不是个好主意,即使他拥有多项六阶和一项七阶的格斗域能力,也不愿意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多损耗一点体力。

他扫了一眼血池边跪着的四个咒师,此时他们全身颤抖,颂咒的声音时断时续。四个人腹胀如鼓,就象是即将生产的孕妇。不过血池已经行将见底,从格尔勒的角度看过去,透过滚滚血波,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型金属物体,看上去象一樽棺材。

那个魔王真的死了?从看到钢棺的时候,格尔勒就抵制不住地想。身为审判所的一员,格尔勒对梅迪尔丽的恐惧已经达到顶峰,虽然听说在那副恐怖巨铠下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格尔勒也对她生不起分毫的非分之想,甚至最好不要想起和她有关的任何事。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格尔勒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为了打发时间,他一遍遍在心理重复着这次任务的要点:一、抽空血池,直至露出梅迪尔丽的身体;二、不管她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都从血池中打捞出来;三、撤退;四、杀光所有参与行动的仲裁官。

现在装载梅迪尔丽身体的棺樽已经出现,但哪怕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血浆,格尔勒也绝不敢跳进血池去打捞。萨顿走后不久,格尔勒就被佩佩罗斯几句话激得差点到血池内去捞东西,或许别人会怕血池有毒,他却绝对不怕。他在格斗域中惟一一个七阶能力就是毒素免疫,当然不可能免疫所有的剧毒,但至少绝大多数已知毒素对格尔勒无效。在跳进血池前,他总算多留了个心眼,用一根合金刺矛试探了一下血池,随后就看到血雾忽然腾起、紧紧裹住合金刺矛!而这根硬度足以洞穿战车装甲的刺矛,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堆灰粉,落入血池。过了一会,血池血面浮起一层金属粉,被蠕动的一波波血浪涂抹在池壁上。

格尔勒面白如纸,他再狂妄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比合金刺矛更加坚硬。而以血雾刚刚捕食中表现出的速度来看,格尔勒稍微大意些,就很有可能落得和合金刺矛同样的下场。只有米修司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四名类法术域非常冷门的咒师,并且披上可以隔绝血雾的法袍,才可以安然坐到血池边缘。

其实血池的威力,在最初发掘的时刻就已展现端倪,挖掘出血池的三名仲裁官,已经连同他们的工具一起变成了血池的一部分。但那时血池似乎有些懒洋洋的,威力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也无怪格尔勒会看不起它。

“妈的,萨顿大人怎么还不回来?”

格尔勒在心底吼叫着,无奈地喷出一团炽热的白气。就在他转到不知道第几圈时,猛然定住了脚步,一脸骇然地望着祈祷台。

祈祷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老人,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笔挺的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乃至每一根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雪白发丝,都和这破败灰暗、充斥着血腥、阴冷和潮湿气息的教堂格格不入。

老人微微俯身弯腰,正自出神地向血池内看着,但是就在身边坐着的四名咒师却对他的存在全无所觉。若说咒师们正在全神贯注与诡密的血池搏斗,完全不关注周围的环境,这还有情可原。但是!教堂中除了咒师外,还有整整八名仲裁官!他们就象瞎了一样,对老人的出现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格尔勒忽然感觉,整个小教堂中,只有他看到了这个老人!

从这个衣着正式整洁得过了分的老人身上,看不到任何能力的痕迹,然而格尔勒偏偏有了窒息的感觉。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些发花,老人的身影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仔细一看,格尔勒这才发觉,老人双脚离地面其实有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根本就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