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连衣裙23(第4/5页)

恰逢此时,他收到了楚瀛一分钟前发起的位置共享。

隔着十万八千里跟我共享个什么劲,炫耀时差吗?

丁厌悻悻然地点开,先是疑惑,然后是不敢相信,最后诧异万分地皱了皱眉,放大地图再缩小,反复两次,才确认了对方的定位离他仅需20分钟的车程。

他退回对话框,打字问:???你竟然回来了?

对方正在输入……

楚瀛:吃饭了吗?

:算还没吃

楚瀛:有空吗?

:不算有空

楚瀛:能匀出时间吗?

丁厌抬眼望了望饭桌上的众人,敲出那个字时,心脏的悸颤牵动着手指微微发麻。

:能

楚瀛: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

人生中总有那么几个时刻,会盼望有人将自己从无望的低谷中拯救出来。烦闷的现实、枯燥乏味的工作、身不由己的聚会,想要挣脱阴沉晦暗的海底,浮上水面尽情呼吸,仿佛鱼也能摆动尾巴飞上云霄,亲吻空中的白鸽。

丁厌从前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迫切地跑上前去拥抱一个男人。对方比他高,身材比他结实,一只手隔着衣料搂紧他的腰,竟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楚瀛身上还是那股薰香的气味,松木般沉静,予人安宁,但体温又很灼热,像只炉子;丁厌被烤得面颊泛红,抱完忙把人推开了。

他只是觉得有人千里迢迢地为他而来,值得一个拥抱,仅仅是这样。真摩擦出火花反而很难收场,还是该保持距离,止乎于礼。

两人站在马路边,川流不息的车辆鸣笛,寒风凛冽,车灯与路灯交错的光痕映照着双方的脸,使得一切细微表情与暗流涌动的情绪都无处可藏,显露无遗。

丁厌:“你为什么会回来……”

楚瀛不答,只笑道:“你真的不知道?”

地球上有千万上亿种生物,人类却是当中最口是心非的那一种。明明我没有要你帮我,我明明拒绝了你;但是你来了,我还是会很高兴……

一股温热的洪流淌入心底。丁厌眼眶发热,只憋出一句“谢谢你”。

楚瀛的眸色浅,在潋滟的光影中流光溢彩,高挺悬直的鼻梁投射下的阴影里,微扬起的嘴唇问:“谢我什么?”

这种明知故问的游戏真没意思。丁厌不玩了,改问:“你不是要过完圣诞节才回来么?”

“之前是这么计划的,但计划只是计划,”楚瀛道,“走吧。”

丁厌避开对方想来牵他的手,支吾地说:“我爸妈还在上面……我们在聚餐。”

“可是你说你没有吃饭。”

“我没胃口,因为是和讨厌的人一桌……”

楚瀛:“那你是想我上去跟你父母打个招呼?”

“不不不!”丁厌吓得连连摆手,“我是骗他们说接电话才跑下来的……我要是一声不响地跟你走了,那他们会生气。”

“我们只是去吃顿饭,所以你只是离开你的爸爸妈妈几小时而已。”

哦对……他说的好对。丁厌再回想自己方才的思维,搞得好像楚瀛要带他私奔一样……

“那我给他们发条消息。”他迟钝地在手机上编辑短信——

:妈妈,我的好朋友来找我了,我陪他去办些事,晚上迟点回家。

“发好了!”丁厌开开心心地报告道。

楚瀛受他的笑容感染,挑了挑眉,替他打开车门,邀请他坐进去。

***

坐上车,丁厌如同去参加春游的小学生一般兴高采烈。这感觉很难形容,并非对目的地或旅途有何期待,而是能够脱离一成不变的环境、规则的束缚,这个行为本身就极具新鲜感和诱惑力。

什么乌烟瘴气的人和事,皆如窗外倒退的风景,瞬息间离他远去了。

“你怕冷吗?”开车的人问。

“还好吧,我挺抗冻的……”丁厌说。他也不确定,他又没有跑到冰天雪地里挨冻过。

问过他后,楚瀛打了通电话;语言十分简短,猜不出是在安排什么。

丁厌原想着,楚瀛作为一个不算铺张浪费,但却对钱有着破坏欲的富二代,大约会请他去什么格调高雅的奢华餐厅吃一顿烛光晚餐,以彰显浪漫情怀。

可对方的行事作风总能超出他的预期,居然开车出城带他来到了郊外的河滩边。

一下车冷风刺骨,丁厌惊讶道:“这种地方还有饭馆?”

“那倒是没有。”楚瀛锁上车门,领着他踏过荒草,往铺满鹅卵石的河岸边走去。

不远处的桥上灯光暗淡,下方的桥洞中坐着几名夜间垂钓的渔友,橘色亮光倒映在河面成了流动的碎金子,河上燃着一簇亮汪汪的篝火,赤红的火焰在风中跳跃;这幅动静相宜的景致让郊区的夜色不再那般寂寞。

丁厌开着手机的电筒打光,磕磕绊绊地跟在楚瀛背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

楚瀛:“就在前面。”

他要是个女孩,绝不敢大大咧咧地跟着男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但这个社会男人活着也不大安全,只希望楚瀛不是变态杀人魔吧。

走近那丛旺盛燃烧的篝火,火边有一张桌板、两只箱子,和两把户外折叠椅,坐在其中一把椅里上的人看见他们,即刻起身迎上来;他戴着一顶渔夫帽,面目不清,和楚瀛说了两句话便走。

丁厌张望着那人的背影,问:“那是谁?”

“算是我的朋友。”楚瀛走到那两只保温箱旁,揭开箱盖,翻动着里面的东西。

丁厌也蹲过去,瞧一瞧到底有什么。

结果令他甚为惊喜,全是他喜欢的海鲜!有海胆、北极贝、蓝鳍金枪鱼、松叶蟹、牡丹虾……琳琅满目,每一种都料理好了盛在容器里,既能生食也能加工。

“都是今天下午才从北海道空运来的,你要是想直接吃也行。”楚瀛尊重他的意愿。

“你连我最爱吃海鲜都知道……”

“陪你吃过三次饭,连这都观察不到,岂不是太笨了。”

“如果不生吃,你打算怎么做?”丁厌问,“你还会做饭?”

“我会做饭,但我对口味不挑剔,能吃就行;所以你大概不能适应我做的菜。”楚瀛的饮食习惯意外的粗糙,可能和他把野外探险作为爱好有关。

说完,又开启另一只箱子。这边装的则是叫不出名称的配菜、调料和厨具等,还有一瓶未开封的白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这份深藏的精致昂贵,与昏暗杂芜的河滩格格不入。

楚瀛用冰块浸过的湿毛巾擦了手,然后挽起袖口。尽管切柠檬片、烧水、备菜这些不需要技术和厨艺,但他驾轻就熟的动作还是让丁厌看得目不转睛。

丁厌坦诚直言:“你和我想象中区别好大……”

“是落差还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