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台词。

等‘新人友好期’一过, 周岁拍戏就没那么轻松了。

卢导最近在侧重拍他们三人的早期戏份,剧情连贯而且场景相似,这样他们入戏会比较快, 上一场戏结束下一场戏开始时也能保持住不错的状态。

唯一的问题就是早戏和大夜戏的比重增多了。再加上造型很繁琐,每次准备都要一个多小时,基本上只要是拍早戏,周岁三点多就要起床准备,大夜戏更是熬到凌晨四点, 十分磨人。

两人的房间就在对门,忙成这样, 基本上收工后一起吃个宵夜或者早点,再说几句话,就要回去睡觉了。

更何况,在片场周围都是工作人员, 周岁也不能总和盛明寒腻歪在一起,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明明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但相处的时间却还不如在公司上课的时候多了。

盛明寒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周岁要熬夜拍大夜戏的时候, 明明没有他的戏份, 他也还是披着毯子坐在一旁守着。

有时候前一天他刚陪周岁熬完,第二天就是他自己的大夜戏, 半夜打着灯拍摄到四点, 眼下乌青清晰可见。

说不心疼, 是不可能的。

“今边疆战事未平, 儿臣以为……”

周岁举着剧本刚念两句, 忽然叹了口气,随手把本子放在一边。盛明寒靠在墙的那头,一边听书一边帮他按腿,看到周岁的动作,就把耳机摘了下来。

“怎么了?”

“有点累了,想放松放松。”周岁说着一个仰卧起坐,腰挺到一半又倒下了,盛明寒就牵着手把他拉了起来。

“台词不顺?我跟你对一对?”

“没有,挺顺利的。”周岁按了按腰,昨天有一场打戏,他吊完威亚后从腰往下都是酸痛的。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盛明寒躺下,“我也给你捏捏。”

盛明寒轻轻笑了笑,没听他的。

周岁就催促了下,“你快点。”

说着把手伸了过来,准备‘强买强卖’,可惜摸到一半就被盛明寒制裁了,“就你那个技术……”

我这怎么了?

周岁正想为自己辩解,就听到他警告地说:“不想做就别来招我。”

“……”

他就老实了。

上次周岁也是说要给他按背,按到一半把盛明寒的兴致按上来了,但是偏偏第二天要拍戏,什么都不能干。

真就管杀不管埋。

周岁讨好地捏了捏他的脚脖子,又亲亲他的侧脸,很快被盛明寒捏住了嘴巴,变成了一只小鸭子。

“唔、唔唔。”

“我记得你明天上午有两场和叶婉晴的戏,”盛明寒挑了挑眉,“怎么样,开心吗?和你的‘小迷妹’。”

剧中,男女主一开始是一对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洛宝眉机缘巧合下和梁原一同赶赴京城,对风度翩翩温柔俊秀的七皇子一见倾心,从此变成了他的首席小迷妹。

也是因为对方是她的‘初恋白月光’,洛宝眉格外关注楚宴,才误打误撞发现了他藏在温柔表象下的另一面。

这几天主拍的都是他们三人的戏份,剧中女主对楚宴暗生情愫,戏外叶婉晴和周岁也渐渐熟络了起来,偶尔两个人也会说笑几句,打打岔。

没想到被盛明寒看到心里去了。

“……”周岁没想到他连女主角的醋都吃,一时间觉得好好笑。

“你还笑?”盛明寒松开了手,去按他腰下的痒痒穴,“以为我没看见是不是,你们的暗鲨摄政王小分队?”

周岁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这是他、丁程和叶婉晴拉的微信群名字,因为他们三个戏份比较密集,卢常山的要求又很高,有时候私下里也会提前对一对台词,拉个群会很方便。

再加上他们在剧里都是反抗摄政王□□的主力人员,就取了这个名字。

周岁还觉得挺有趣的,就没有告诉盛明寒,在私下里偷偷发展小分队,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到了。

“我当然知道。”盛明寒把他按倒在床上,不辨喜怒,“和你有关的事,我怎么会不知?”

周岁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屏住了呼吸。

他记得这是剧中谢听阁的台词。

在察觉到楚宴和主角之间的小动作后,谢听阁没有选择直接解决‘隐患’,但也没打算装聋作哑,而是在一个狂风骤雨夜,直接和楚宴摊了牌。

剧本中,闪电落下的瞬间,照亮了楚宴脸上的表情,他也是这样伏在谢听阁身下,被他的手掌紧紧桎梏着,脸色苍白、眉眼中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恐惧。

还有惊怒。

他咬着牙,止不住颤抖地说:“所以呢,你想怎样?”

谢听阁闻言,嗤笑一声。

“你做出这种事,还问我想怎样?”他俯下身,轻佻地拍了拍楚宴的脸,“那么你来说说,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要杀要打,随你便。”

楚宴扭过脸去,大概是报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说完后,紧紧咬着唇。

在被揭穿后,谢听阁明显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颤抖,那是来自生命被威胁后,身体最本能的恐惧。

无论如何,都是战胜不了的。

谢听阁眼眸渐冷,拨开遮挡在他脸上的乱发,看到他和剧本俨然不符的被咬得殷红的唇,忽然破功地笑了笑。

“行啊,你说要杀要打都随我,”盛明寒轻轻往他耳朵吹气,“那你脸红什么?又或者说,你心里在期待什么?嗯?”

“……”周岁捂住耳朵,啊地了一声,原地打了个滚,懊恼地大喊,“你怎么不按照剧本走,这根本不是你的台词!”

他羞愤地控诉。

“是吗?太抱歉了。”

盛明寒扯开皮带,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歉意,“那我现在就按照剧本,一丝不苟、完整地履行。”

……

大雨砸在青石砖上,水珠反复地弹跳,在空中形成一道迷离朦胧的水雾。

穿着银龙铠甲的护卫快步踏过寂静阴冷的小院,盔甲护住关节,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银质机械的响声。

他走到庭院里最深处的一间,门外守夜的侍从抬起眼皮,不消他提醒,挑起帘子、规律地敲了几下门。

护卫微微颔首,随后跪在门槛前,沉声道:“主公,属下有要事急报。”

半晌后,屋内传来了窸窣的响声。

护卫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比往常要久些,因为天气潮冷,他留有旧伤的膝盖处隐隐发麻,有些僵硬。

过了些许,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护卫绷紧神经,下一刻,门嘎吱一声推开,一双不熟悉的白色步履出现在他眼前。护卫愣了愣,下意识抬起头,一只素净的手挑起了厚重的布帘,指甲上几乎看不到月牙的颜色。

楚宴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站在门后,肩上披着一件银色狐裘,遮住了他瘦削的身体。他墨色长发没有冠起,瀑布般地散在肩上,映着那张惨白的脸,在暗夜中反射出动人心魄的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