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青茬。

出了电梯, 大家没有逗留太久,各自拉着行李回房间去了。

冬天的衣服带得多,行李也重, 盛明寒站在外面,管着大大小小四个行李箱还带包,活像个英俊挺拔的‘保镖’。

周岁刷了房卡,俩人进去后才发现空间不大,差不多三十多平米左右, 如果是女生住应该刚好,两个男人就稍微有些挤了。

房间的布局很普通, 原木主色调,双人床间错地放着,中间隔着一张床头柜,床头和床尾巾是咖色的, 颜色很和谐。

卫生间是实心木门,中间做了格挡, 要是磨砂玻璃门……那洗澡的时候也太尴尬了。

周岁把行李箱推到衣柜旁边, 简单地把常穿的几件挂了起来,盛明寒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他走到窗户边, 拉开了米白色窗帘。

他打开窗, 寒风从外面刮进来,把脸上的温度吹散得干干净净。

窗外就是漠河的街景, 和哈市的风格很相近, 没什么太大差异。不过大概是地理位置偏北的缘故, 气温也比哈市冷一些。

他们离开哈市的时候, 正好是取冰的时间, 松花江的江面上堆满了清澈冰透的蓝冰,煞是好看。漠河的雪域覆盖率比哈市还要浓重些,天地之间入目所见尽被银装素裹覆盖,几乎是座雪城了。

街头的云杉和樟子松枝头挂着厚厚的雪团,路面的积雪也已经十分厚重。

周岁贪恋雪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盛明寒站在他身后看了半晌,默默地走了过来,没有关窗,只是给他递了件围巾。

“漠河经济发展一般,风景倒是不错。”

周岁应了一声,把围巾圈好,旁边挪了挪,盛明寒便顺势挤了过来。两人一起站在窗前看户外纷纷扬扬的雪,肩膀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北极村、圣诞村都很有可玩性,有驯鹿、有白烨林、还有马拉爬犁……”

周岁觉得很奇怪。

“听说?你没去过吗?”

盛明寒是会滑雪的,而且还滑得很好,这些信手拈来的才艺,不难猜出他以前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教育。网友们虽然是开玩笑调侃,但他也确确实实过的是‘少爷’生活了。

“嗯?”盛明寒随口说,“你不是怕冷么?你不和我一起来,大冬天的我来做什么。”

他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还在欧洲念书,那儿每逢冬天格外寒冷,盛明寒喜爱滑雪和一些极限运动,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过自从遇到了周岁,他就开始顾家念家了,平时有空的时候,基本就是在家里窝着,偶尔跟着生意伙伴出去钓钓鱼打打球。

但总体来说,比年轻时收敛了太多。

周岁愣了愣,他忽然想到几个月前,他们抽签决定前往D市时,那个下午,他正在和繁姐筹备组团买机票,盛明寒忽然走了过来,让周岁跟着他,他们俩单独走。

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他们也都不能明白彼此的感情。沉默的那个下午,恐怕是盛明寒在踌躇,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周岁,听从自己的安排。

他想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决定破罐子破摔,拿出所有勇气直接做出了决定。

万幸的是,周岁没有反对。

他一直很爱盛明寒的直接、坦诚。

这是他身上没有的,就像天上挂着的咸鸭蛋流油似的日光,澄黄澄黄的,让他看着心生羡慕、又心驰神往。

后来,周岁在火车上看到了银山云海。

那抹小窗外的景色,不知道盛明寒在拍戏时描摹了多久,终于有一天,把想象中的画面呈现在了周岁的眼前。

周岁呆呆地想了会儿往事,回过神,看到盛明寒正在注视着自己,又有些难为情。

“我不去你也可以去啊。”他敛着眼睑,神情不自然地说,“你又不是我的跟屁虫,难不成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他声音很小,带着点别扭,像熟透了裂开一条缝的西瓜,欲盖弥彰地掩饰着害羞。

盛明寒笑了笑,余光里撇见房间门是关着呢,便倾身过来。周岁还在走神,根本没发觉,等隐隐察觉到温热的呼吸声时,两人之间只隔了三寸左右的距离。

他呼吸顿时一收,心脏也跟着一停。

盛明寒撑着胳膊倚在窗台上,虽然靠得近,却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就只是眼睛里含笑的看着他。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看着看着,周岁脸上又微微地热了起来。

盛明寒脸虽然长得俊逸,但是嘴唇却薄,又是剑眉星目,放松时五官就显得格外的冷峻,看着脸色很臭。但是一笑起来,就像冰山融化了似的。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约会,是盛明寒邀请他去看电影,《爱乐之城》。其实那会儿周岁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盛明寒已经提前订了票,再加上这是爱情片,约会的时候看正好,于是就没有拒绝。

本来他做好了打算,想着已经看过一遍,重温的时候应该不会那么难受了,没想到出门之后,还是泪洒现场。

没办法,他就是很容易被触动的人啊。

盛明寒就站在一旁,有些吃惊,一手抱着爆米花桶一手给周岁擦眼泪。毕竟他在片场演的感情戏加起来也能有上百个小时了,看这些片子其实没什么太大感受。

反而是周岁哭得眼睛都红肿了,他人生中好像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感性的,或许也有啊,只是只有周岁被他看见了,让他心软。

周岁哭着哭着,发现他的男朋友一句话都不说,安安静静地,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止住了哭声。

抬起头时,盛明寒眼睛里含着笑,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好像连微微颤动的眼睫毛都在诉说他遮不住的喜欢。

那直白的爱意让他心里一慌,手上好像握得不再是用过的纸巾团、而是刚从炭盆里拿出来的滚烫的鹅卵石。

当盛明寒问他,晚餐想吃些什么的时候,周岁下意识地找了个借口推拒了。

第一次约会把眼睛都哭红了,也太不好看。但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要逃离。

才刚刚开始,怎么会陷得这么深。

就像现在这样。

周岁心里一颤,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没有再躲避了。他抬起手,轻轻拨弄着盛明寒垂在额前的发,就像他们婚后许多次早起时那样,盛明寒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指触碰,温度并不高,却像是触电般的,表层皮肤被激得一跳。

饶是如此,盛明寒也舍不得放手。

他垂下眼睑、低头看去,自己的拇指食指刚刚好将周岁的手圈住,他肤色并不算黑,但在周岁的对比下,也黯然了许多。

盛明寒宽大的指节像是握着一块玉,乳白温润,带着一种破碎柔弱的美感。

他太纤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