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浴室。(第2/3页)

他看着脚下,感受到盛明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对方没有移开目光,周岁耳朵尖的高温也一直没有褪去。

吱呀。

盛明寒的深蓝色男式拖鞋滑过地面,微微往前移了小半步,如果不是周岁闲来无事余光里盯着,几乎很难发觉他移动的踪迹。

盛明寒几近一米九,穿得鞋码也比他大几个号,站在他身旁时,衬得他米白色的拖鞋缩小了一圈。周岁靠在储物柜上,因为是铁制品,接触到皮肤的地方冰冰凉凉的。

盛明寒似乎想要离他更近一些,但是最终却又没有动,只停在基本的社交距离外。

他嘴唇微微张合,只是又什么都没说。

周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他扬了扬眉,顺势地调整了站姿,从原来的侧靠转到背部完全抵在储物柜上,慵懒又自然。

这是一个稍微卸下防备的姿势。

好像缩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又若有似无的,叫人捉摸不透。

盛明寒均匀平整的呼吸声渐渐地听不到了,他瞥了眼周岁,对方一脸无辜。

“……”

他唇角无奈地扬了扬,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抬手整理周岁垂散在脸颊两侧的发。

那几缕发被水打湿,合成细腻的一小股,摸着触感柔滑,有种奇特的丝滑感。

周岁微垂着眼睑,从余光里望着他。

盛明寒的动作轻柔又缓慢,仿佛摸的并不是那缕发,而是他柔软又温润的脸颊。

周岁站在他跟前,盛明寒的背后是一圈发亮的模模糊糊的光影。他一秒一秒地数着这段大家都静默的时间,大概十几秒过后,他的肩膀轻微动了动。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盛明寒已经收回了手。取而代之的,是他微微倾身上前,肩膀压住了储物柜尖锐的那一角。

棱角在他的手臂上陷下一道痕。

他也靠在柜子上,离周岁近了一些,但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这样说话时不用费力,就能清清楚楚地传到耳蜗里。

“明天……”盛明寒注视着周岁,声音压得很低,“一起去滑中级雪道吧。”

他少有这样的时候,与示弱稍有区别,只是呈现出稍微柔软的姿态。周岁脑子里拉高了警戒,但耳朵又不自觉地麻了麻。

但他没有心软。

“不去。”他顶着盛明寒的目光,摇了摇头,“我初级都没滑熟练呢,不会滑中级。”

“我教你,不会摔的。”

“不要你教。”

盛明寒便不说话了,像之前周岁想跟他和好一样,用拖鞋轻轻碰了碰周岁的。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别动。”周岁把腿收了回来,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他,“水都溅到我身上了。”

“哪有。”

盛明寒反驳完就下意识低头,拖鞋步过潮湿的淋浴室,鞋底确实是湿的。

嘴硬归嘴硬,他还是把腿收了回去。

只是话题又转了回来。

“去么。”他说,“去么。”

周岁揉了揉耳朵,意思是嫌他烦。盛明寒便像犬一样,抬手搭在他胳膊上,把他的动作挡下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好几个来回,这样的小把戏盛明寒好像不厌其烦,最后还是周岁先败下阵来。

太幼稚了。

还好没人看见。

“今天我问你要不要去中级雪道,你还说暂时不去。”他掀起眼皮,冷冷淡淡地说,“原来你是打好了主意,让我明天跟着你去,是吧?”

盛明寒听出他话里的松软,觉得可爱,笑声闷在嗓子里,在狭小的换衣室里发出轻微的震动。

储物柜也跟着,闷不作声地晃。

连周岁都感受到了,忍不住拍了拍柜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盛明寒便咳了一声,正经道:“那倒没有。你要是想滑初级的,我就陪你。”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讨人厌的身影,笑容又浅了,怪不情愿地说,“主要是嫌他烦。”

单听他的语气,周岁就明白是谁了。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阳光度假村待两天,后天上午就会离开。

明天是滑雪村的最后一天,周岁简单的初级雪道已经可以随便滑,但是一些中高级技巧还要继续摔打才能练出来,难得可以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沈应淳不会放过。

初级雪道上本来人就多,时不时地就遇到摔倒的新手,与其说是滑雪还不如是在练避障。盛明寒之前就没滑得尽兴,再想到明天雪道上还要加一个沈应淳,就格外膈应。

好不容易来一次东北,还不能高高兴兴地滑个雪,也太可惜了。

泡温泉之前,他特意和前台打过了电话,让他们清出了一条vip雪道,除了救护人员和摄像以外,明天不会有其他人打扰。

他们可以从顶端一跃而下,滑板踏破雪空,直到动力消失、停在雪道的尽头。

不说别的,单论躲开沈应淳这一条,就足以让周岁动摇了。

不过他没有立刻答应。

“你怎么这么讨厌应淳?”周岁很好奇,“之前我介绍你俩认识的时候,你们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之后还陆陆续续地约了好几次饭……平时你都不怎么爱和他们打交道的。”

周岁的朋友很少,每每带他见朋友们的饭局,盛明寒都周全得像是拜见家长一样,从来不会让他们感觉到疏离和冷淡。

但实际上,除非有事,他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和周岁的朋友往来。

周岁也知道他性格有些不同,内心不喜欢这些觥筹交际的场合,所以很少逼他去。

这些年来,周岁和以前的朋友要么失去了联系,要么大家生活圈子已经无法融合,没有了共同话题,自然而然地淡去了。

偶尔提到他们时,盛明寒也没什么反应。唯独提到沈应淳,他脸上厌恶冷淡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住。只是起初的时候,他们交往还很密切的。

到了现在,差异就愈发明显了。

周岁心里疑惑,也揣测过或许这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暗暗交锋过,大约闹得很难看。

他抱着这些猜想,仔细地打量着盛明寒的神色。然而对方不知道是掩饰还是真情,眼神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没什么,性格不合罢了。”盛明寒说。

话音刚落下,周岁就知道他在说谎。

当初提离婚时,盛明寒问他要原因,周岁看他那么固执,就随口说了个理由。

正正好就是这四个字。

到他和沈应淳这儿,这么巧,也不合了。

周岁挑了挑眉,“都到现在这一步了,还是不能告诉我?”

“不是不想告诉你……”

盛明寒心道,是怕你觉得这傻逼干的事太恶心。他微微敛了敛神色,又想起下午的事,转移了话题,“他今天找你说了些什么?”

他拿着双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岁和沈应淳在角落里说话,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是很轻松。盛明寒想了想,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