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斯蒂波克,”他们全都努力念着这个名字,“欢迎来到天堂城。”

霍普看着这一切时,维克斯(那个麻烦!让每个人都烦恼的家伙!)走到斯蒂波克面前,用冰冷且令人不快的目光注视着他,问:“从星塔出来的其他所有人都像婴儿一样,你为什么能说话?”

斯蒂波克瞥了詹森一眼(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他们是敌对的?霍普问自己),发现后者没在看这边,便说:“因为我的记忆磁带是飞船在太空失事后幸存下来的唯一一卷。”

人群顿时一片寂静。有人咕哝道:“他也创造了词汇,和詹森一样。”可是维克斯只是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对所有人说:“谁都可以造词。”接着,为了证明这个观点,这个十五岁的小伙子说:“因为我的记忆格比是咕咕在滴滴点失事后幸存下来的唯一一卷。”事实上维克斯让每个人都很烦恼,但这下子他们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霍普不知道陌生人为什么脸红了。尴尬?生气?啊好吧,在新房子建好前,他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于是霍普走向他,说:“我是霍普·诺约克,督察。在我们为你建好房子之前,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

“占用你们的地方就太叨扰了。”斯蒂波克说。

“我们不会离开的,”霍普赶忙说,“我们也住在那里,那是个大房子。”

斯蒂波克似乎想解释什么,不过又改变了主意,只是跟着霍普一起离开了人群。

有几个人随后也上了诺约克路,朝诺约克镇走去,那里的建筑大多属于霍普的孩子和孙子们,它们散落在靠近山顶两侧的路边。人们想听斯蒂波克说话,他特别的说话方式非常有趣,而且没人能肯定要怎么理解詹森的最新奇迹。

他们往山上走去,越接近霍普的房子,牛圈的味道越浓烈。对霍普来说,这是家的味道,是繁荣的味道。但斯蒂波克皱起了鼻子,说:“你不能处理一下这个味道吗?”

霍普很吃惊,接着笑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一种味道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又或是怎么才能抓住,这种情况下,你能拿它怎么办呢?”

斯蒂波克没有回答,霍普怀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幽默感。霍普坚定地相信,一个不会笑的人只能算半个人。詹森为什么要创造这个半人,还把他带到这里来?

斯蒂波克踩到了路中间的一堆新鲜牛粪上,他抬起脚来问:“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很恼火。

“牛粪。”霍普说道,这个人竟然不知道,他对此疑惑不解。

斯蒂波克从路面走到茂盛草丛里,匆忙要把鞋上的牛粪擦掉。

霍普对这个人的行为真心觉得困惑,“如果你不想把它沾到脚上,那你为什么要踩它?”斯蒂波克只是摇摇头,继续在草上擦他的鞋子。

夜里,霍普来到他记录历史的房间里,但今晚无法集中精神写任何东西。他只是盯着纸,最后开始给自己的农场画地图,好打发时间。现在的地图,未来一年的地图,五年,十年。真是浪费时间。他累了,他中午只勉强小睡了两个小时。可现在他睡不着。

詹森整天都在天堂城中穿梭,拜访人们,和他们交谈,问他们对这个怎么想,对那个有什么感觉。一如既往的,督察禁止与他同行。于是霍普只得转头应对斯蒂波克这个生物,而这个任务越来越令人讨厌。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詹森开这个口,但他真的希望詹森把这一个带回星塔去。

一堆问题。“你为什么做这个?”“为什么做那个?”最后斯蒂波克问埃文:“你为什么让你的妻子一个人煮饭,而你只是走进来,坐在桌边等饭吃?”此时霍普甚至没有试图阻止争吵的爆发。埃文已经愤怒到极点,“因为,该死的,从破晓前一个小时到天黑后一个小时的这一整天里,我都在照料牲畜、锄地、收割、翻耕、播种,忙着各种让这个家庭存活的见鬼的事务,其中包括生产出你今天放进你见鬼的嘴里的每一样见鬼的东西,斯蒂波克!考虑到如果我不努力工作获取那些东西,就不会有食物,不会有餐具,不会有房子也不会有桌子,所以,如果我指望我妻子煮那见鬼的饭,之后再洗干净见鬼的碟子,这事似乎完全是公平的!”

斯蒂波克的脸变得非常非常红,霍普实在忍不住痛快地大笑起来。现在,他一边在纸上画着地图,一边疑惑詹森想要怎么处理斯蒂波克。拜托,霍普热忱地祈祷着,请至少解释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有人敲了敲门,霍普吓得跳了起来。每个人都知道,天黑后不能到这个房间打扰诺约克。他打开门,是第一百一十一位冰人。“你需要什么?”霍普问。

“我只想问些问题。”斯蒂波克回答。詹森毕竟说过,应该像对待婴儿一样细心对待这个人,于是霍普请他进屋坐下,但他并没有对斯蒂波克说:“欢迎你。”人还是有底线的。

“问题是?”霍普问。

“我和乎姆交谈了,”斯蒂波克说,“他是你的孙子,对吗?”

霍普点点头。

“他告诉我,作为督察,你教人们怎么行事。”

霍普耸耸肩:“当人们需要指导时,我就说说。大多数人都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还是有法律?”

霍普点点头,好奇斯蒂波克到底要说什么。“当然了,詹森给我们订立了法律。”

“根据那些法律,一个男人有权利打他的儿子?”

啊,又一次批评。霍普突然觉得非常疲惫,想立刻上床去。“在合情理的范围内,”霍普说,“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孩子有控制权。”

斯蒂波克笑了起来,摇着头说:“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多么粗鲁。”

霍普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晚安,斯蒂波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早上再谈。”

“不,我很抱歉,”斯蒂波克匆忙说,“我不是指——我只是说一切都这么原始。”霍普不知道后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斯蒂波克继续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对什么事务投票,你们会不会针对法律投票。”

“在没有法律可以依据的情况下,我们投票,”霍普说,“问题是詹森给了我们法律,我们为什么还要投票?”

“为什么不?”

“因为只有傻瓜才会反对詹森说的话。”

“这可能又是帝国的翻版,”斯蒂波克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发现,法律应该来自人民,而不是来自某个隔几年才从星舰里出来一次的人。”

“人民通常都非常蠢。”霍普说。

“包括詹森,他和其他人一样。”斯蒂波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