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第2/3页)

便让顾勋选,他要是愿意入朝为官,皇帝大可令他入仕,只当顾勋这么多年是赋闲在家,又被启用,无人会知晓他曾在内宫。

萧岭想着,即传来许玑,将自己所想复述一遍。

许玑闻言压下了眼中的复杂与震惊,隔着床帐,毕恭毕敬地垂首,“是,臣明白了,臣即可去办。”

若非腰间的力道在缓缓收紧,萧岭当真要以为谢之容已然睡下了。

这原本想先求个小小名分,再徐徐图之却不像得了个天大的意外之喜的将军似乎手足无措,想开口,喉头发着哑,里面好像堵塞了什么,一阵一阵地酸疼。

半晌无言,只能听到两人交融的呼吸声。

萧岭若是待人好,便会全无戒心,将对方想要的一切都双手送上,捧到对方眼前。

柔软炽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萧岭偏头,没有想过自己的举动会让谢之容产生何种激荡的心绪,他自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件非常正常且合理的事情。

萧岭在谢之容面前总是会忘记,他是帝王。

帝王合该三宫六院,美人如云,才是这个世界中人们心中认为的平常。

“阿岭。”许久之后才听到低低一声唤,不待皇帝回答,又低低唤了声。

萧岭无可奈何地看着几乎要黏在自己身上的谢之容,半开玩笑半叹息道:“我看书时,可从未想过男主是这种样子。”

话题被轻飘飘地转移,谢之容声音有些涩然,配合着萧岭问道:“陛下以为,臣该是什么样子?”

萧岭回忆了一番,沉吟道:“第一次与我见面的含章,”之后程序里的剧情可谓飞流直下三千尺,“杀意逼人,叫人望之忍不住心生畏惧,恨不得立刻跪倒称臣,亦或者是刚刚入宫时你我相见你的样子,谨慎守礼。”却将一切危险与野心,都掩藏在了那张最为精美不过的皮相之下。

谢之容贴上来,沉而专注的目光令萧岭一瞬紧绷,“怎么?”伸手,轻轻推开谢之容的脸。

谢之容顺势抓住了萧岭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一吻,“那陛下,是更喜欢臣?还是更喜欢含章?”

这话把萧岭气得要笑,“什么话?”

便是三岁的孩子,也不会自己同自己找别扭。

谢之容不依不饶,“喜欢哪个?”

萧岭回答得滴水不漏道:“都喜欢。”程序中的谢之容日后也是有记忆的,若是进了程序,谢之容想起这件事,倒时候还要再费工夫心力去哄。

“臣问的是更喜欢。”

萧岭闭上眼,唇角翘起,想笑话谢之容此刻和个拽着大人袖子要糖的小孩也无甚区别,无理取闹得很,忍着笑,偏头在谢之容唇上轻轻一碰,“朕喜欢你,朕只喜欢你。”是之容,是含章,“之容,天不早了,朕倦了,同朕一道休息,好不好?”

见萧岭面上倦色流露,谢之容一吻落在萧岭眼睑上,低语应道:“好。”

一夜好眠。

翌日,两人都未起大早,虽是醒了,仍都不愿意起来,以萧岭对谢之容的了解,深觉谢之容此人克己节制,哪想每每萧岭要起来的时候,都是谢之容抱着萧岭的腰,喃语道:“陛下,再睡一会。”

如是几次,萧岭忍无可忍,“之容。”

谢之容掀开眼皮,裹着一层水汽的回眸流露出的情绪茫然至极,“陛下,怎么了?”

“既然早醒了便起来。”

“今日无事。”谢之容柔声道。

萧岭毫不客气,“莫要做梦,你我不可能有无事的时候,”方才拿到被子外的手发凉,他顺手往谢之容脖子上一贴,后者猝不及防,被冰得一下睁开了眼睛,“快起。”皇帝道。

谢之容无奈地坐起来,“是是是,臣明白了。”

萧岭亦做起来,戏谑道:“谢卿可是在想,旁人在三日不朝时都能好好歇息,与朕同床,却不得好眠?”

谢之容笑,“臣无此意。同陛下宿在一处,”他靠近,在皇帝耳畔低语,“日夜操劳,不得休憩,臣可求之不得,可惜陛下不愿成全。”

萧岭顺手他下颌处摸了一把,好像也很可惜似的,“朕体力不支,无法奉陪。”

自从与谢之容亲密无间之后,萧岭也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确羸弱,体质比旁人差,同谢之容这等能提剑上马征战沙场的将军更比不得,谢之容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得到了极佳的锻炼,萧岭非常有自知之明,承认了不丢人,硬撑着不肯求饶哭得喘不上气才丢人。

谢之容有文书欲看,先去了御书房。

萧岫则惦念他的皇帝兄长,估摸着萧岭起来的时间,到了未央宫。

一路上,他也听说了皇帝将后宫诸人遣散的消息,一时心中震惊无可言说,又哽着什么一般,酸涩烦闷非常。

然而甫一入未央宫,不等许玑通报,少年人已一阵风似的进来了,见了个礼,笑容还是轻快明媚的,“皇兄。”

萧岭抬头,见到少年粲然的笑颜亦笑:“阿岫。”

萧岫极自然地坐到了萧岭旁边,“臣弟昨日也来了,只是听闻谢将军在未央宫,臣知道皇兄与谢将军定有大事要商议,故而不敢打扰。”

萧岭笑着问道:“阿岫还有不敢做的事情?”

黯色在少年清亮的眼眸中一闪而逝,萧岫偏身,从宫人正要放到案上的盘中取了块茶点送入口中,含糊地笑语:“臣弟啊,臣弟不敢做的事情可多着呢,譬如说,”戛然而止,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中的糕点,凤眸弯着,看向萧岭,似乎在等萧岭问。

可萧岭没问。

等了半天,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萧岫,“皇兄怎么不问?”他将茶点咽下去,闷声问道。

萧岭道:“朕以为你是怕呛到才没一边吃一边说。”

萧岫:“……”

萧岭看了少年一眼,见他眉眼都耷拉着,忍不住笑道:“那朕问,阿岫不敢做什么?”

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碎渣,萧岫极有脾气,“臣不告诉陛下。”

萧岭一笑,一面看奏折,一面道:“阿岫近来能静下心来看书,朕心甚慰,”萧岫眼前一亮,双颊旁边的小酒窝立刻浮现出来,“学者必有师,以通其业,”萧岫神情一变,一眼不眨地看向萧岭的方向,警惕,无端地让萧岭想到了竖起耳朵的小狗,“你已经十六了,朕没有再给你找个先生的打算,只怕你看书时有些疑惑,想找个饱学之士为你解惑。”

萧岫先前几个先生的结果朝中皆知,哪个饱学鸿儒敢来教留王爷?怕是没教好不说,先把自己气死了。

萧岫满不在意,点点头,“皇帝是为臣弟好,那便劳烦皇兄找吧。”见萧岭的神情,他试探问道:“有了?”

萧岭嗯了声。

萧岫心说到底是哪个倒霉学士被他哥看上了,捏了一小块糕点放入口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