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烧四旧(第2/4页)

从今儿起,陈思雨就有个新头衔了,《白毛女》的无冕编导。

但歌舞团的工作怎么办,做为小打杂,她必须每天去帮角儿们清扫妆台,洗演出服,打扫宿舍的,可她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想尽快出成绩,怎么办。

突然,灵机一动,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

因为担心弟弟,她下楼时跑得有些急,在楼梯上险些跟俩军人相遇,眼看要撞到一起,她一个凌空,手臂借扶手一旋,绕开对面的来人。

等两人想扶她时,她已经轻轻松松,跃到下一层了。

身后俩军人同时回头,其中一个说:“哟,这角儿厉害,会飞檐走壁。”

另一个却看到陈思雨的绿书包开了线,砰一声,掉出个东西来。

是个圆鼓鼓的东西,在楼梯上跟皮球似的,蹦蹦而弹。

这人眼疾手快把它捞了起来,回头就喊:“陈思雨。”

陈思雨头都没回,旋风似的跑了。

得,两个军人只好一路也追了出去。

陈思雨听到有人喊她,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已经晚了,按理,轩昂已经到毛姆家了,而轩昂,是个虽能默能忍,但万一爆发,就会伤人性命的主儿。

她不想他那双钢琴家的手上沾上人命和鲜血。

三里桥离空院不远,而这年头的公交车,蜗牛一样,所以陈思雨并不坐公交,背着绿书包一路奔跑,不过五分钟,已经到地方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有个院子里浓烟滚滚,而瘦伶伶的陈轩昂,肩膀瘦伶伶的,站在一颗枯死了的歪脖子树下,夕阳照着他洗的泛白的绿衣裳,微微的颤着。

陈思雨上前,手才搭上肩膀,男孩猛的转身,捏拳呲牙。

但在看清来人是姐姐后,他紧绷着的神经就于一瞬间懈了,不停的颤着。

陈思雨踮脚一看就明白了:“是你放的火吧,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陈轩昂一把扔了弹弓儿,点头又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干的。”

他以为毛姆今天就会拿出证据来,想着自己点一把火,把证据给烧了。

但现在证据有没有烧掉不知道,他一把火,险些烧了个大杂院。

毕竟孩子嘛,看大杂院里浓烟滚滚的,也给吓坏了。

而分明是陈思雨爽约了,没来。

可他居然非但不怪罪她,反而第一时间要做的,是撇清她。

其实吧,就算真有证据,毛姆也不可能当场交给郭主任,毕竟那只是个威慑,她要的是古玩,是文物,不到鱼撕网破之时,不可能拿出来。

轩昂点火,确实操之过急了点。

好在问题并不大。

瞧着烟冒凶,陈思雨踮脚看了一下,着的东西并不多。

而且因为王秀儿的干扰,目前大家应该还没有怀疑到陈轩昂。

现在进门还赶得及撇清自己,不然,这年头杀人放火,哪怕他才12,也得进少管所去劳教的。

见不远处有公厕,陈思雨进公厕,把弹弓儿扔进了粪坑,这才又回来,拉着轩昂冲进了门,轻声的咳着:“对不起,领导们,我刚才请到假,没来晚吧。”

王大炮兄妹正怼着郭主任,唬着要他赔寿衣钱呢。

他俩没反应过来,但毛姆很精明,乍一看见陈思雨就说:“小尖果儿,你鬼鬼祟祟半天没来是干啥去了,是你和轩昂合伙烧的我的寿衣吧,为了几个月租你就想烧死我呀,大炮,快去报案,让公安抓轩昂和这个小尖果儿。”

轩昂紧攥着那只被烫起大泡的手,一声不敢吭。

相比久经风浪的毛姆,他还是太嫩了点。

陈思雨倒是很镇定,继续咳着,装出一脸茫然:“外婆,我和轩昂刚从文工团来的。”再看郭主任:“我五分钟前还和文工团的领导在一起,要不咱去对口供。”

毛姆乌鸡似的眼睛盯着轩昂,毕竟是她外孙,瞧他那发根子倒竖的模样,一看就是干了坏事的。

正好这时王大炮看到地上有个煤渣子,咦的一声:“妈,您瞧这儿有个还没燃尽的煤渣子,哪来的。”

轩昂一看,那不正是他拿弹弓打进来的,孩子呼吸都给吓止了。

毛姆一扭头,也去看。

但陈思雨不能叫他们反应过来,灵机一动,她恶人先告状,高声说:“郭主任,咱明明是来看病人的,轩昂外婆是嫌钱少,栽赃我们,是想要我们多给钱吧,这样吧,他们想让咱赔多少钱,您让他们出个价儿,咱们给赔了。”

把郭主任也扯进来,统一战线,这样才能转移毛姆一家的注意力 。

果然,一听陈思雨愿意赔钱,王大炮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丢掉煤渣,他说:“我妈的寿衣可是当初宫里给老太后备的寿衣,没个千把块,我们可不干。”

他一转身,陈思雨就把煤渣踩碎,踢进了灰烬中。

证据销毁完毕。

而现在,她得扭转局面了,她提高了嗓门:“天啦,居然是老太后的寿衣,那咱毛奶奶穿了,阎王都得认错,喊她一声太后吉祥吧?”

说起这个,毛姆痛心疾首:“当初买它我都花了三百大洋,哎哟喂,三百大洋啊,可顶如今的几千,几万块呢。”

郭主任头皮都麻了,他一月才28块工资,要赔一件上千块的寿衣,咋赔。

王大炮的小算盘打上了:“陈思雨赔三百,郭主任三百,乔会计也得三百,加起来刚好一千。”

他这算术,跟体育老师学的吧。

陈思雨怼上王大炮,尖声问:“王大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我……我能有什么病。”王大炮下意识反问。

但他猥琐到啥程度,边说,边悄悄从兜里掏了把糖,在给陈思雨显摆。

这是想像哄原身一样,用一把大白兔哄到她嘴软?

陈思雨指那堆埋着金银线的灰烬,嗓门高亢:“你居心叵测啊,明明跟大家吹牛,说你妈的寿衣是四旧,你要烧了它破四旧,咋的,烧完后悔了,还讹上人了,要一千块,你咋不去抢银行呢你?”

围观的街坊邻居们顿时哟呵,齐齐点头,因为这个理由非常可信。

郭主任也恍然大悟,最近全城的小将们正在大举烧四旧。

合着王大炮是想立功却不舍得赔本,自导自演烧寿衣,然后让他来兜底。

他怒了:“王大炮,你愿意烧四旧,可见觉悟很高,但找我兜底,不对吧。”

王大炮急了,指陈思雨说:“领导,你们不能信她,她就是个只认糖不认人,有糖就是哥,没糖翻脸的小尖果儿,她胡说八道。”

毛姆也高声说:“对,这个陈思雨啊,你们不晓得,不认识,我可太认识她了,屁股后面吊一群情哥哥追着跑的,思想败坏品性极差,还经常吃我家大炮给的糖。”

王秀儿傻,补一句:“呸,女流氓们臭不要脸,吃颗糖就给我哥摸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