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金鼎设三考(第2/2页)

修士术者行持符法,大多是依靠代代相传的法本符图,描摹临写,同时存想气韵、落笔推运,如此岁月浸久、精神感格,自然修高功深,落笔如有神助。

而引气书符,便是符法一大门槛。安阳侯示意赵黍为难崇玄馆,他自然照做,毕竟有真本事的人不怕考验,无能之辈金鼎司也不欢迎。要是崇玄馆的人做不到,也没处抱怨。

正当梁东佑要开口之际,后方走出一名高挑女子,身穿玄黑劲装,凤眼柳眉、神容清冷,腰间别有一柄短剑,她来到赵黍面前拱手一礼:

“崇玄馆,荆实。”

这清冷女子也不废话,直接捻起一张符纸,随后剑指引出一缕锋锐气机,掠过桌上朱砂墨,在半空勾勒成型,隐成剑锋之状,悬立指尖之上。

赵黍见状暗暗点头,荆实剑指虚引,朱砂墨剑落纸点染,符纸好似虫翅急颤,但转瞬平复,一道剑符书就,无半点迟滞。

“请赵执事过目。”荆实将剑符递来。

赵黍扫了一眼,便知此符不同凡响,他能够感应内中暗含剑气,这位叫做荆实的女子,恐怕在剑术上也有不俗造诣。

“不错,道友已过考校。”赵黍也不得不承认,崇玄馆还是有人才的。而且这位叫做荆实的女子并不像其他崇玄馆子弟那样倨傲,何况她也不是仙系四姓,赵黍对她观感好了不少。

“还有其他道友要展露一二么?”赵黍放下剑符,抬眼询问。

梁东佑环顾一圈,脸色变得更为阴沉,只好说:“赵执事,不妨先考丹鼎科目。”

赵黍也不反驳,他对崇玄馆外丹之学早有耳闻,于是示意桌上灵材丹鼎:“这里十八味药物,需要炼成一炉疏脉散。”

这下过半数崇玄馆修士松了一口气,疏脉散效验正如其名,用来疏通气脉,对于这些仙系子弟而言,远谈不上神丹妙药。

“另外,此地没有炭薪。”赵黍补充一句:“还请诸位自行发风鼓火。”

此言一出,刚刚放松的众人立刻变色,梁东佑问:“赵执事,这是否过分了?炼制外丹饵药,怎能缺少炭薪?”

“冶炼丹药,吐纳鼓风、凝神发火,若要火候纯正,重在气机不杂、神念精纯。”赵黍说:“要不然炼丹之时遐想翩翩、杂气流行,不怕引来鬼神窃丹、鼎炉炸毁?若无此等根基,来日如何炼就九天升霞丹?”

赵黍这一通大道理压过去,梁东佑也无话可说,因为传说青崖真君便是炼制了九天升霞丹,服食之后白日飞升,永嘉梁氏后人无不以此为傲。如果连祖宗的看家本事都没学好,那也别扯什么丹鼎炉火了。

可即便赵黍搬出这等考验,还是有四名崇玄馆修士上前,他们各自取了药物丹炉,彼此对视几眼,然后寻一空处席地盘坐,隐约结成阵式。

赵黍察觉他们吐纳气机彼此感应,各自发出一点精微真火,随着气机互感共鸣,真火愈发壮大,随即笼罩各自面前丹炉。

“还能这样?”赵黍这下真的有些佩服了,结阵炼丹他还是头回见识。

四名修士诵法咒、掐手诀,风盛火旺,随之投入灵材药物,内中药性依次匹配,渣滓杂气受炉火催炼而消散。

不多时,疏脉散已然炼成,四名修士散去炉火,再施术法,将余温未散的丹炉推到赵黍面前,脸上不掩傲意。

赵黍看着如白色细砂般的疏脉散,明白自己不好反悔,于是笑道:“好,四位道友别出心裁,也算过关了。”

梁东佑听到这话,阴郁脸色稍缓,于是问:“赵执事,还有一科,不知有何考校?”

赵黍从旁边取出一捆箭枝:“不难,祭炼箭矢,使其锋锐更足,能贯穿甲胄。”

说这话时,厅外院落就有仆从放下木桩假人,上面披了三重铁甲。

梁东佑沉吟不语,一旁郑图南拔出腰间宝刀:“我凭此鸿鸣刀,足可分金断石!”

“你有宝刀,寻常将士手中只有凡铁兵刃。”赵黍语气渐冷:“既然自恃宝刀锋利,不如去砍有熊国的千钧铁俑?”

千钧铁俑乃是有熊国独创,形如陶俑,却是以精铁铸造,用符咒祭炼催动,重逾千钧、坚刚难摧。这铁俑一旦出现在战场之上,陷阵破军、无往不利,普通士兵无法阻挡。

郑图南听到这话,立刻火冒三丈:“我看明白了,你就是在故意刁难我们,搞出一堆没几个人能通过的考校!我不信你全都能做到!”

赵黍眯眼不语,郑图南意气更盛:“梁执教,这赵黍仗着安阳侯撑腰,要将我们崇玄馆拒之门外,你难道要坐视不理?!”

梁东佑皱眉不已,他不喜郑图南此人,但也不能否认此言有理,赵黍给出的考校,连他也觉得略显苛刻。

正当梁东佑要开口责难,赵黍一拍桌案,言道:“庸辈,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话声一落,赵黍两眼赤光大作,随着双瞳注目半空,一道赤光焕然的符篆凭虚书就,然后剑指一扫,赤符双分。

赵黍一手掣出箭矢,口中法咒低吟,一半赤符徐徐烙入箭簇。而一半赤符印落空置丹鼎,炉火顿生,赵黍另一手虚摄药物投入炉中,同时扬手一掷,祭炼完足的箭矢化作一线赤光射出,直接贯穿三重铁甲,把院中假人射倒。

众人惊叹之际,厅内炉焰蓬勃,赵黍鼓荡真气,阵阵药香飘逸荡漾,疏脉散在丹鼎火候运用间,竟然化成香料,药力熏蒸形骸,众人顿感百脉舒畅。

放眼厅内,烟气袅袅,飘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