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审判(第2/4页)

真不敢相信有如此美妙的战斗室,比赛时就像在盒子里打仗。一抬枪,就能冻住一个孩子。当然,安布尔犯了忌讳,他居然冻住阿喀琉斯,然后嘲笑他失去控制,在空中惊慌失措地飘来飞去的样子。这样做大错特错了,阿喀琉斯迟早会出手纠正这种错误。

豆子也做得不对。他阿喀琉斯本来前途无限,但豆子一见到他就开始贬低他。他曾经是豆子的“爸爸”,但现在却只不过是豆子战队里的一个小兵。豆子,你根本没必要这样,你没有权力贬低别人。豆子变化真大,不再是鹿特丹时的那个小不点儿了。想起波可第一次将阿喀琉斯打倒在地,当着所有小孩子的面羞辱他时,只有豆子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杀掉他。”豆子是这样说的。是的,豆子心里最清楚,当时他还那么小,就已经看到,即便阿喀琉斯倒下了,也仍然是个危险人物,是个有分量的人。但现在,他竟全然不把阿喀琉斯放在眼里。事实上,阿喀琉斯相信,是豆子授意安布尔故意冰冻他,好让他在战斗室里出丑,遭受大家的嘲笑。

我本来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保护者,豆子,因为你曾经表现出对我应有的尊重。但你现在对我的所作所为,使我不得不重新衡量你。咱们走着瞧。

问题是,战斗学校里每样东西的设计和制造都着眼于安全第一的原则,找不到一件称手的武器。另外,这里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只有指挥官可以单独一人待在他们自己的宿舍里。那是唯一的可乘之机。但阿喀琉斯怀疑,教官们可能有一套随时随地追踪学生的办法。所以他必须先熟悉整个系统,学会逃避追踪,要做好一切准备,才考虑展开行动。

他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学习。机会迟早会出现。而他,阿喀琉斯,到时候当然瞅得准,抓得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步步高升,最终他必将大权在握。到那时,世界上才会有真正的公平和正义。看看现在这个可悲的世界吧,在一些人过着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的同时,大街上却到处都能见到饿得要死的孩子、上不起学的孩子、残废的孩子。

在他来到战斗学校的第三天,狡兔战队参加了豆子指挥的第一场战斗。他们打输了。如果是阿喀琉斯当指挥官,那就不会输。豆子做出一些愚蠢得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他居然把所有权力都下放给组长。但是很明显,豆子前任手下的这些组长实在没什么水平。如果豆子想取得胜利,他就应该把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当他向豆子提出这个建议时,那个小孩子却只是一脸不屑地笑着——令人想发无名火的那种上级长官的高傲微笑——告诉他,取胜的关键在于让每个指挥官,乃至于让每个士兵到最后都能看清战局,然后随机应变,去争取胜利。当时阿喀琉斯恨不得吐豆子一脸口水,明明错了,还那么固执,真是十足的愚蠢。而懂得如何指挥的阿喀琉斯却屈居人下,眼睁睁地看着豆子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他好不容易才把这种痛苦的感觉按捺下去。

但是没必要对豆子说这些。他听不进去。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把狡兔战队变成一个井然有序的蜂群。他只会不停地制造混乱,浪费时间,这真让人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阿喀琉斯心中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豆子点了他的名,让他跟自己到宿舍去一趟。

两人进屋以后,豆子关好房门。阿喀琉斯发现豆子早已把排气口的镶板揭了下来。豆子做出手势,让他钻进排气管道系统。这事大大超出阿喀琉斯的估计,他被惊呆了。“脱光你的衣服。”豆子说。

阿喀琉斯隐隐觉得那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但豆子也在脱自己的制服。“他们利用制服跟踪我们。”豆子说,“如果你什么都不穿,他们就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只有健身房和战斗室例外,他们在那里安装了昂贵的设备,通过每个人散发出的体热实现跟踪,所以那两个地方去不得。快点,快脱呀。”

豆子已经脱光了。既然豆子率先脱光,阿喀琉斯也就不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耻辱了。

“安德和我经常做这事。”豆子说,“大家都以为安德是个才华出众的指挥官,其实真正的奥妙在于,他总能搞清楚其他指挥官的计划,因为我们利用排气管道系统进行侦察。不仅能侦察到其他指挥官的情况,还常能听到教官们商量事情。我们能提前摸清情况,自然容易获胜。”

阿喀琉斯露出了笑容,太棒了。豆子或许是个傻瓜,但阿喀琉斯听说过安德的名头。他知道豆子想干什么了。

“两个人同时进去吗?”

“探察教官宿舍,需要通过一根竖井一样的管道,那地方一片漆黑。我一个人下不去。得找个人把我吊下去,过后还要把我再拉上来。狡兔战队里没有我信得过的人,现在可好……你来了。老朋友怎么也比新相识可靠些。”

幸运之神再次降临。宇宙再次随着他的意愿旋转起来。只有他和豆子两个人,而且摆脱了跟踪系统,没有谁会知道都发生过些什么。

“准备好了。”阿喀琉斯说。

“先推我一把。”豆子说,“你个子高,自己可以爬上来。”

很显然,豆子常常走这条通道。他轻车熟路地穿过这个空间,他的脚和屁股在走廊露进来的灯光下,不时映出些反光。阿喀琉斯注意观察了一会儿他怎样利用手脚行进,很快也能和豆子一样熟练地前进了。

阿喀琉斯非常仔细地察看着他们走过的路线。如果逮着了机会,待会儿可就是他一个人回来了。他不能迷路,也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踪。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进入过排气系统。只要他不留痕迹,教官们就永远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他们只知道他和豆子曾经是朋友。到时候阿喀琉斯会为这个孩子的失踪而伤心落泪,他的眼泪将是真实的。他为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流出的眼泪从来都是真实的,因为所有这些死亡都是高贵的悲剧。伟大的宇宙通过阿喀琉斯之手完成的任何工作都是庄严神圣的。

他们接近维护区时,一侧的焚烧炉正在发出低沉的噪音。火烧得很旺。烧过以后的残留物很少。要是有人意外地掉进火里,当然必死无疑。意外嘛,总免不了会有的。豆子,正独自在前面爬过一个弯道……如果他们俩现在朝着炉子过去就太美妙了。

可惜,豆子停下来,打开了一扇门,里面黑乎乎的。从门口透进去的光,显示出不远处像有一口黑漆漆的竖井。“别到那边上去。”豆子高高兴兴地说。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极细的索子,说道:“这叫死线,是一种保险绳。维修人员在空间站外面的太空中工作时,会把这东西拴在身上,防止自己飘走。是安德和我把这根死线放在这里的。一会儿你把它绕过上面的横梁,拉住死线的一头,正好能把我的身体慢慢吊入这根像竖井一样的管道。但你不能用手拽,不然会划伤你的手心。你把死线系在身上,一定要系牢,那样才不会打滑,懂啦?这里的重力不大,所以才能这样干。死线的长度是计算好的,停下来时,我刚好能到达看得见教官宿舍的通气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