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页)

薛宜宁理了理她的头发,温声道:“傻丫头,你是我的人,遇到这样你被欺负的事,我要是不能偏袒你,这骆家的主母便白做了。

“她既然敢欺你,便要作好被我重惩杀鸡儆猴的准备。”

玉溪想了想,担心起来:“她肯定会去找老夫人或将军告状的。”

薛宜宁回道:“老夫人那里,我能应对,至于将军那里……”

顿了片刻,她缓声道:“就算他要袒护周嬷嬷,我也不会从,除非他把这理事之权交给旁人,要不然,就无权干涉。”

玉溪心中又担心,又感激,最后哭道:“让夫人为我受累了……”

薛宜宁轻声叹息:“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之前慵懒怠惰,糊涂度日,也不会让人觉得我这金福院懦弱可欺。我在这骆家

操劳一场,总不能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

玉溪吸着鼻子,心中委屈顿时散了不少,下定决心要和薛宜宁共进退,争个事非曲直。

薛宜宁看着她红肿的脸,心里知道晚一些,骆晋云八成要找上门来。

找就找吧,她不怕死,也不怕休书,他要她继续做着骆夫人,她怎么说也要做得堂堂正正,而不是缩头缩颈,受委屈。

周嬷嬷有意没去止血敷耳朵,带着伤和血,守着骆晋云回府,站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求他作主。

骆晋云回院便看见这般情形,不明所以,只是先让长生去房中拿伤药,交待如意给周嬷嬷包扎。

等骆晋云看了自己身上的惨状,周嬷嬷才愿让人清洗血迹,一边哭诉道:“将军出生时,才那么一点大,我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一口奶一口奶将将军喂大,将军大了,我也是守着几个主子,从没有偷懒耍滑,幸得老夫人和将军仁厚,留我在府上管些事,养个老,哪里想到临到要进棺材了,竟遭人这般折辱……

“我刚才就想,也就我这张老脸厚,换了别人,早该一头扎进井里死了干净,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能这么欺侮人么……”

骆晋云见她哭嚎得厉害,半天也不说什么事,便问长生道:“怎么回事?”

长生便说:“夫人身边的玉溪买胭脂,被嬷嬷见到了,仗自己年长,嘀咕了些难听的话,玉溪便不服气,上前争论,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嬷嬷才弄了这一身伤。”

骆晋云看一眼周嬷嬷,默然片刻,问:“既然是夫人身旁的人,那这事最后是夫人处置的?”

“是,夫人让嬷嬷先将手上事交给邱妈妈,回去休息几天,养养伤,嬷嬷不愿休息,但夫人主意已定,嬷嬷便在此等将军。”长生回答。

此时周嬷嬷哭诉:“我一把老骨头,怎么有力气打她,倒是她,竟能下这么重的手,要不是神仙保佑,怕是我这耳朵便废了。夫人哪里是让我休息,分明就是偏袒她身边的人,不怕寒了我这老人的心,想必是上次去她院里搜查,便已惹了她不欢喜……

“也怪我,做事太实诚,只想着家里不能出乱子,没顾及她的颜面……”

骆晋云明白了,周嬷嬷是要状告薛宜宁偏袒玉溪,并公报私仇,趁机撤下她的权。

她希望自己能替她讨回公道。

薛宜宁是故意公报私仇吗?

他不知道。

他从前觉得,她必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那般与世无争,内心里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京中贵妇人大多是虚情假意,佛口蛇心,他以为她也差不多是那个样子的。

后来他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便知道,那些他所疑心的、防备的事,她其实不屑去做,懒得去做。

如今不管她是不是存心偏袒玉溪,想必也是为了维护身旁人。

她不喜欢他,在骆家得过且过,但对薛家却还是留恋的。

后院的事,他管得少,但也明白周嬷嬷是有些倚老卖老,仗势欺人的,只是她向来对自己关切,又有养育之恩,所以他也会敬重她一些。

他看着周嬷嬷,温声道:“嬷嬷伤得不轻,夫人让你休息,你便先休息几日,其余的以后再说,稍后我去金福院那边问问。”

周嬷嬷听他说让自己先休息,才要着急,后来又听他说会去金福院问问,便又安心了几分,心想只要将军去问,那薛氏一定会有几分忌惮的,便不会做得太过分。

她休息几日也好,待休息了出来,自然找回自己的场子,好叫府上人看看她是谁!

想罢,她便连声道谢,又问骆晋云用饭了没,让先用完饭再去过问这些小事不迟。

骆晋云让如意送她回去,没用饭,直接去了金福院。

薛宜宁晚饭吃得早,此时正做着针线,在他进去时,才将手上东西放下,他看了一眼,好像是一条女子的披帛。

她似乎料到自己会来,表现得极为平静,一边让子清去倒茶,一边问他:“可是因周嬷嬷去找将军哭诉,将军才过来?”

如此开门见山,骆晋云便点了点头,说道:“她怕你趁机摘下她手上职权,让她养老。”

薛宜宁回道:“我是这样想的。”

骆晋云有些意外。

从前,她似乎不会这样说……不,从前她并不和他说她心里的想法。

薛宜宁平静道:“此事起因,不过是玉溪买胭脂,挨了周嬷嬷诋毁,那话污秽,既影响玉溪名声,也污了将军耳朵,我便不说了。

“只是事情我已处置好,将军若信得过我,便由我处置,若信不过我,要自己动手处理,那这后院事务我便再难服众了。”

从前,他怎样另行安排,她便怎样听,从不争辩什么。

现在,她一句话,便让他再无干涉的立场。

她的意思,不管玉溪和周嬷嬷谁对谁错,既然她是这后院的主人,她便有权处置;他要干涉,那她这主母就做不下去,除非他就是准备不让她做了。

所谓“用则不疑,疑则勿用”,便是如此。

一时间,骆晋云无话可说。

心中却不由莞尔。早在她和他说妹妹婚事,劝他放弃平陵公主府婚约时,他便知道她能言善辩,三两句话就直中要害,让人心服口服。

这一次,又是如此。

他敬重乳娘,但乳娘与当家主母孰轻孰重,他自然知晓。

在军中亦是如此,职权一旦任命,那当任者便是军法,哪怕是他这一军统帅,也轻易不会干涉。

“你说的是,那此事我便不过问了,你自行处置。”他说道。

薛宜宁其实有些意外他会如此好说话,认真道:“多谢将军体谅。”

说完,又解释:“周嬷嬷自恃年长位高,在府上便不由任何人管束,逢点卯,别人不敢迟到,她却敢;逢出事追责,她又无故推诿,上次平陵公主到,便因她贪酒,险些误事;平日行事又嚣张跋扈,让底下小丫鬟们苦不堪言,所以我才要寻机将她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