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

无道天乃是混沌初开时形成的独立于六界之外的小世界,自古有天地秘境有奇险守护,无道天也不例外。

无道天外有一迷雾林,毒障之内蕴含飓风,除了凤凰一族,无论仙魔凡所进去者无不被撕的粉碎,只有一甲子潮汐初升时会吹散飓风,方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

无数仙家会在这一天进入无道天论道,由凤凰一族做东,广迎六界来客。

是夜,三更天,海上潮汐拍打着海岸,大多仙者都驻足海岸边等待,唯有半空中一座浮舟格外醒目。

浮舟上是一座精致的殿宇,假山流水依稀可见,月照石在暗夜里熠熠生辉,哪怕在狂风呼啸的无道天入口都岿然不动。

“那是哪位仙者,怎的如此张扬?”有避世已久的仙家看不过眼,同旁边的好友议论。

“别说了,那是太子内君的浮舟。”

仙者讶然片刻,悚然一惊:“那疯子今年怎么出来了?他不是还疯疯癫癫在研究复生之术吗?”

“自然是因为那疯子想复生之人活了啊......”

“那他怎么敢来无道天的?凤凰一族的凰弈不是扬言看见他必杀之吗?”

见他必杀之——

谢沉鹿嘴角微微一掀,笑容却没什么温度。

他在榻边刚处理完公务,呷了口茶,殿下身体不适,这会儿还在睡着,小团子也想偷懒,悄悄窝进殿下怀里补觉。

两条龙就那样靠在一块儿,也许是错觉,谢沉鹿罕见的有些安心,仿佛这一生所期盼的所有一切都唾手可得。

天幕突然轰隆一声炸裂开来,犹如上古异兽盘踞仰天长啸,长约千丈的海浪疯狂拍击着海岸,再坚硬的山峦也经受不住被撞开一道缝隙,在如此天地之威下无道天的界门终于是打开了。

在这电闪雷鸣下楚倦和小团子都立刻醒了过来,小团子胆子小钻进楚倦怀里捂住耳朵小声喊爹爹,眼睛倒是偷偷往外瞧。

谢沉鹿侧身躺下去伸手接过团子,怕他压的楚倦不舒服,柔声道:“殿下若是困就再睡会儿,无道天一甲子一开,一开一个月,每日开两个时辰,我们等一会儿过去也差不了什么 。”

楚倦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没跟他客套,真闭上眼睛继续睡回笼觉了,谢沉鹿费了些灵力遮挡住了外头澎湃的海浪声,免得吵醒他。

等楚倦睡醒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外头久等的仙家都走的差不多,他披衣站在浮舟的船头仰望晦暗的天穹。

“殿下在想什么?”谢沉鹿牵着小团子出来,楚倦的身影孤寂萧索,若不是因为小团子在谢沉鹿很想过去抱一抱他 。

“没什么,“楚倦摇摇头,收敛起那抹复杂,“我们走。”

他睡的时间有些久了,再过两刻钟入口都要关闭了。

谢沉鹿本以为楚倦会过来牵住他的手,可楚倦很自然的牵住了团子的小爪子,小团子左手爹爹右手父君,谢沉鹿沉默了片刻蹲下身抱起团子:“这里风大,还是我抱他。”

然后等待殿下过来牵他。

楚倦没理会他的意思,看见他固执的盯着自己的手臂把手背到背后,同他解释:“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牵了。”

谢沉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从前不是这样的,殿下从前都是牵我的手的 。”

楚倦:“......”

他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谢沉鹿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像自己,脸皮就没他这么厚。

脸皮厚的令人发指的谢沉鹿最终还是得偿所愿,牵着楚倦的手进入了无道天。

无道天跟六界截然不同,里面山峦岛屿尽是悬空,无数明月石点缀在悬空的岛屿高楼之上,瀑布缀在半空之中,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从何而止,星星点点的光亮把整个黑夜都映照的如同白昼。

这里的街市也是在半空之中,小团子好奇的很,却因为在半空当中路也不敢自己走,只敢紧紧抱住谢沉鹿的脖颈,生怕父君把自己扔下去了。

“爹爹,那是什么?”小团子转过脸来,指着无道天最高的一座楼问道,那木楼从上到下系满了低垂的鲜花,香风袭人像一座巨大的花楼。

“那是......”谢沉鹿脸上本来还是笑着的,突然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小团子以为自己问错什么了,吓的连忙缩缩脖子。

父君生气了,害怕。

谢沉鹿脸皮越来越沉,他怎么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人间有上巳节,无道天飞鸟一族有摘花日,一甲子一度,飞鸟一族起钟情楼,若是有男女遇见心仪之人,则取花投之,若是对方接花就意味着情投意合可与之共度良宵。

多年前谢沉鹿因为需要一味药曾跟楚倦一同来过,那时——

谢沉鹿来不及多想,天空已经响起一声欢快的清啼,一朵雪映朝霞就从半空砸了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了楚倦手中。

楚倦不知所以的接过花,黑如曜石的眼里有刹那迷惑。

天空那只青鸾立刻落地化作一个漂亮娇俏的鹅黄少女,笑意盈盈的叉起腰大喊:“你接了我的花,你要跟我共度良宵啦!”

谢沉鹿:“.......”

他不想吃醋,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劳什子的钟情楼烧个干干净净,一朵不剩。

谢沉鹿是个实干派人物,于是当天夜里无道天起了一场大火,把钟情楼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地残骸。

火光把本就通亮的天空映照的更加亮堂,狂风吹散了焰火,让一切都有种恍惚的错觉,只有鸟惨叫声格外嘹亮。

毕方在楼下朝谢沉鹿一拜,继而隐没在黑暗当中,谢沉鹿负手站在窗边,嘴角绷的极紧,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

楚倦本体是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受这些鸟族青睐,几百年前进无道天的时候就是如此,到了今日不想还是如此。

窗户被关上,外头鸡飞狗跳的闹腾都尽数被遮住,谢沉鹿又施个决把声音隔绝,临进门又吩咐了一句:“给本君找个面具来。”

虽然不知道内君又发什么疯,但毕方立刻低头称是。

进去时楚倦靠在桌边小憩,一只手支起下颌,露出线条明显的侧颜。

他确实生就了一副好相貌,龙族特有的俊美里带着一些尊贵傲气,此刻病容未去,谢沉鹿看一眼心里就难免生出疼惜。

“共度良宵......”

他凑在楚倦耳边一字一句念这句话,声音极端阴冷,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森寒。

自从殿下醒后他都还没有与殿下共度良宵,怎么就先应承了旁人的呢?

这个人,是属于他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他花了三百年才把让从阎王殿里救回来的。

“我的......”

谢沉鹿俯身吻住楚倦的额头,灵力一丝一缕侵入楚倦如墨的发。

楚倦做了一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