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开学第一课(第2/3页)

安也云就像是没听见他的回答似的,自顾自地说:“也霖,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好像从某一天开始,我的人生就变得不幸了起来。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他开始啜泣:“我以前做很多好事的,怎么会这样呢?”

这次安也云看起来是真的陷入绝望,打算放弃了。他看起来又天真、又愚蠢,又因为这份天真愚蠢而显得尤其地可鄙。到头来他都没明白自己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然后就这样沉入属于他的悲惨结局。

这事儿顺理成章。可安也霖看着他,皱着眉头说:“你已经‘偷’到过很多好运气了。做安家的掌上明珠的那些年,你没有为你将来的独立积累任何资本。”

“可,可是。”安也云结巴道,“所以那算是‘命运给予的礼物,早就标好价格’了吗?也就是说,我的运气,在前半生已经用完了?”

“好吧,我想说的不是运气。”安也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你一直都在依靠别人,有没有用自己的脑袋思考过?你想要做什么,你有没有自己去努力过?不要觉得自己很悲惨了,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很少被运气眷顾过。”

“……”

“从今天起,学着去做一个平常人,走和他们一样的路吧。”安也霖说,“他们比你更懂得什么是生活。当你真正在生活,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之后,你就不会为‘缺乏运气’而要死要活了。”

安也云泪眼汪汪:“我好像听懂一点,好像没懂……我要一直努力到运气再来的那一天吗?”

再被那些总裁、贵族眷顾的那一天吗?

“运气不是你的目标。”易晚突然说,“我看过加缪的一句话: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夏天不是靠运气等来的。你要相信,它在你的身上。

安也云泪眼汪汪地开始收拾东西了。安也霖看着他的背影,很烦地叹了口气。他觉得对方可能就听懂了一半……最终他说:“去交几个朋友吧,正常的朋友。不是舔狗,不是追求者,也不是霸总。和真实的世界交朋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安也霖回来时看见池寄夏在吹口哨:“小安很善良嘛。”

安也霖脸红了,表面上却是哼了一声:“我只是不想把他逼急了……免得他也重生。”

说完“重生”后安也霖怔了怔,有点惊恐自己不小心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漏嘴了。池寄夏:“重生?什么重生?”

安也霖:“没有……”

易晚打岔:“也霖,你现在不恨他了么。”

“……原本也没有什么恨。任何时候,他在那些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战利品或者玩物罢了。”安也霖淡淡道,“他说偷走过我的运气,或许是真的吧。但我没觉得那些运气对我来说,比‘现在的我’更重要。而且想了想,要是我从小留在安家,习惯了不劳而获,成了像安也云一样失去运气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废物,也太可怕了!”

他顿了顿:“‘现在的我’,可是我自己亲手塑造出来的啊。”

池寄夏:“好肉麻。那我们算不算你的运气的一部分啊?”

安也霖呸了他一口,又抱住易晚:“他当然算。”

旁边却热闹起来了。原来是梁老教授过来给《北周绝恋》的剧组说道别了。当初他们在《表里山河》剧组讨好梁老教授不过是营业,如今老人却当了真,专程过来道别……还真是让人心酸。老人说:“你们下一次拍部正经一点的剧啦,付出越多,回报越多。”

众人连个回应都没有。

“让一下。”有人说,“搬东西呢,别挡着路了。”

很敷衍。

剧都完蛋了。谁还来陪一个老头子玩尊重游戏。

还有就是……

易晚皱眉。他隐约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奇怪。

像是有点……阴气。

在鬼魅的世界里,将它们与人类世界联系起来的东西是和他们生前正向有关的。对于薄明越来说,就是《北周绝恋》的剧本。

《北周绝恋》的剧本所带来的信仰值甚至让他拥有了被“祂”选中,作为薄明绛的替代品的资本。

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如今,却因为电视剧的停拍,即将被毁于一旦了。

金色的光芒距离它越来越远。它的力量也越来越虚弱。薄明绛和薄明远重逢,属于薄明越身上的“戏剧性”已经消失。薄明越非常清楚,它马上要被放弃,要消散掉了。

可它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他也要夺舍薄明绛!

“看着有点可怜。”池寄夏很风凉话地评价梁老教授,“之前还听信他们的谗言来着。我说什么,人人都只关心和自己利益有关的东西,出了剧组谁会理会他。”

丁别寒是万事不在乎,只在四处寻找阴气来源。安也霖没能参与他们的故事,一头雾水。

“到底是老教授。”薄绛皱眉道,“也是位学者……吧。这些人都在做什么。”

到头来反而是薄绛过去了打招呼了。

池寄夏说风凉话:“真是遵循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小薄。”

梁院长原本在旁边皱眉,看起来十分不爽。他有些不忿:“早就和他说,让他不用过来这里了。”

这些人是什么素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梁院长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也就只有他一辈子活在象牙塔里的老父亲看不明白。

“咦,这些人的素质,不和您教育出来的素质很统一吗。”

梁院长回头就看见易晚在他身边低头看手机,这次易晚旁边还站了个人。他厉声道:“你怎么说话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您有点意思。自己做一套,又要求别人做一套……如果您想要别人的尊重,首先在教育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时,就该以身作则。”站在易晚身边的男人说,“您把拜高踩低的风气教给了他们,作为他们在高校里的人生第一课。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期待一个尊重您的清明世界呢?”

道理是对的。可梁院长根本不会承认。他用鼻子出了一口气,恼怒地回头时却看见薄绛正在搬椅子。

那个眼高于顶的薄绛。

并且,让他的父亲坐在了椅子上。

“……是啊。”他听见喻容时说,“谁一开始不是天真又单纯的样子呢。而且,你看你自己站在这里抱怨半天,却没想到给自己的父亲去搬一把椅子。”

梁院长:“……”

“不过,您对您的父亲应该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吧?不只是借用了他名气的余荫。要么为什么会专程请假送他过来呢。”喻容时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