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等待的间隙,小腹疼得厉害,额尖冒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如月搀着她在厨房隔壁的小耳房歇息,汤婆子虽搁在手里,人却还是冰冷的,直到一碗红糖姜茶下肚,才好受一些。

宁晏这一等一直等到酉时三刻,燕翎不仅人没回来,也没递个消息,大约是有急差出去了,宁晏觉得可惜,好好的汤汁岂不浪费了,恰在这时,如霜来报,说是淳安公主来了。

宁晏神色一亮,赶忙下锅给淳安公主做油焖大虾。

早在两日前,宁晏与燕翎和好时,便往宫里去了信,彼时淳安公主被皇帝禁足,不敢出宫来探望她,今日得了机会偷偷溜出来,结果撞上一锅香喷喷的油焖大虾。

淳安公主闻着那味口水都流出来了,都顾不上问宁晏与燕翎的情形,吃得满嘴是油意犹未尽,等她吃到一半,瞥见宁晏时不时往门口方向瞟,心中疑虑,停了下来,

“怎么?今天这锅原本是给燕翎做的?”语气酸溜溜的,有些吃味。

她这四日见不着宁晏,心中惦记着很,也顺道惦记她的手艺,她身为公主,想吃什么一声令下宁晏便得乖乖做好送去宫中,只是她不想这么做,不想把宁晏当厨子,结果她舍不得宁晏吃苦,现在宁晏屁颠颠给燕翎做?

宁晏失笑一声,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淳安公主。

淳安公主抓住了重点,“这么说,本该燕翎吃的油焖大虾入了我的嘴?很好,本公主一滴油都不给他剩。”

宁晏捧腹大笑。

淳安公主临走时,搭着她肩嘱咐道,

“燕翎不知好歹,你以后不必给他做了,给他吃,那便是暴殄天物,我都舍不得劳烦你,他更不配。”

又看了一眼暗沉的天,啧了一声,懊恼道,“我不能久留,这几日担心你寝食难安,这还是五皇兄给我打掩护,我才得以偷偷溜出宫,万一被父皇发现,必定是一顿板子。”

宁晏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坚定地选择过,眼眶泛红。

淳安公主见她眼波盈盈,十分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

“等我公主府开府,你便时不时过来住,咱们吃香喝辣,把酒言欢。对了,能吃你一锅油焖大虾,真挨一顿打也值得。”

她潇洒地挥挥手,上了宫车。

宁晏伫立在夜色里,静静目送宫车走远,好半晌方舍得收回视线,扭头瞧见陈管家,撑着发酸的腰问,

“世子爷今日去了何处?”

陈管家并不知宁晏约了燕翎用膳的事,便如实禀道,“世子爷下了衙便去了戚府,世子爷自来与戚家少爷戚无忌交好,定是在那边用了膳。”

宁晏神色有一瞬间的恍然,旋即迈进了门槛。

幸好淳安公主驾到,没浪费她那锅顶尖的汤料。

至于燕翎嘛,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回到明熙堂,洗洗身子便躺着。

大约是亥时初刻,燕翎便回来了,先进了内室没瞧见宁晏的身影,扭头往碧纱橱方向一扫,目光瞬间便凝住了。

灯下美人如玉,歪歪斜斜托着腮,正依着引枕翻书,她十分专注,神采奕奕的眸中似流淌着清风皓月,眼梢极是好看,有如曳出的蝶翼,一闪一眨,如清羽在他心坎一把拂过。

燕翎喉结滚动,下意识往里面走,忽然发现罗汉床上整整齐齐铺着被褥,旁边隔着一桌案,上头放着宁晏日常用物,顿时眉头皱起,

“好端端的,怎么分床睡?”是恼他今日清晨要狠了吗?

宁晏听到声响,这才慢悠悠抬起眼,脸上没有半丝异样,反而笑吟吟解释,

“世子爷,我小日子来了,怕打搅您,这几日妾身便不伺候了。”

燕翎抿了抿唇,事实上他并不介意与她同睡,只是她都已铺好了床,话便吞了回去,再回眸瞅了一眼空荡荡的拔步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独自往浴室去了。

宁晏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他并不提去戚府的事,可见已忘了昨夜的约定,也罢,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看了半个时辰的书,眼眸有些酸胀,阖上书册,吹灯躺下了。

燕翎洗好出来,下意识往碧纱橱里看了一眼,灯色洒落一片清晖,光影在她身上浮动,她睡得无声无息,

燕翎上了床,罕见有些睡不着。

倒也不是旁的缘故,就是想着小妻子近在迟尺,却分床睡,有些古怪。

她过于客气生疏了。

再者,那罗汉床那么小,她睡得舒服吗?

宁晏半睡半醒听到动静,撑起身往里唤了一声,

“世子爷,您怎么睡不着?”

燕翎坐了起来,宁晏没有陪他一起睡,拔步床的红帐便没放下,隔着碧纱橱的苏绣屏风,他几乎能看到她模模糊糊的面容。

“你小日子有多久?”他嗓音又沉又哑,

宁晏愣住了,他就这么忍不了?既是如此馋,成亲两个月不圆房怎么受得住?

喃喃道,“四到五日。”

里面一阵沉默。

宁晏心中犯起嘀咕,世家宅院里,正妻来了月事便安排通房伺候夫君,宁晏一没生子,二不乐意,况且燕翎先前已承诺不纳妾,宁晏自然不可能给他塞女人。

只是他身子血气方刚,又刚尝了滋味,这会儿忍不住也能理解,

总不能帮他吧,她真的做不到。

夫妻二人就这么隔着碧纱橱,两两相望,谁也不吭声。

廊外的光透过琉璃窗模糊地映进来。

燕翎的脸色是瞧不清的,可那伟岸的轮廓却落在她眼里。

倏忽间,二人异口同声,

“以后你来小日子,我们不必分床。”

“要不以后小日子,您就回书房睡吧...”

两个人几乎在一瞬间都怔了一下。

宁晏纤指慢吞吞拽紧了被褥,脸上交织着尴尬与愧色,缩入了被褥里。

燕翎神色则彻底沉下来。

翌日晨起,燕翎醒时,宁晏也强打起精神起床,要伺候他穿戴,燕翎却表示不必,又看了一眼她恹恹的脸色,“罗汉床窄,睡着不舒服,这几日我去书房,待你好了我再回来。”

他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晓得女人这几日得要好好养着,他在这,还得连累她。

燕翎脸上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宁晏便知他是真心话了,笑着道好。

这么一来,二人算是约定,以后宁晏小日子,燕翎便不用来后院了。

宁晏虽可以不伺候燕翎,却还是强撑着不适去给徐氏请安,徐氏上回帮了她大忙,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到了容山堂,听到里面一片笑声。

二房和三房的两位老太太都在,屋子里花团锦簇,其乐融融。

众人见她来了,笑声一收,纷纷打量她,行宫里闹出了那么大笑话,燕翎竟然没把宁氏怎么着,又念着燕翎这样的人物,竟是不被宁晏所喜,可见这宁氏有多不知好歹,心里又酸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