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6页)

“你呀,性子过于刚硬,女人家的,都是要哄要疼的....”

燕翎眸色倏忽一顿,喉咙黏住,半晌闷出一声“嗯”。

太子不再多言,他衣摆沾湿不好久留,信步离开。

燕翎跟着送他至殿外,宁晏看着他的背影,长吁一气,没跟过去,而是折向廊道往后殿的廊庑走。

夜色苍茫,月光倾泻在四周,浮雾缭绕,她抬步往台阶下走去,恍若漫步在一片寒霜里。

也无所谓了,无论什么结果她都承受得起。

这门婚事本是高攀,嫁给他这段时日,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当初之所以应下这门婚事,或许是瞧着能离开宁家那个牢笼,待燕翎离了她,宁家也定弃她,天底下从来没有一处地儿是她的家,她无拘无束,放开手脚去做生意也未尝不好。

或许自小的经历所致,宁晏从来不对任何人或事,抱过大的期望。

最初的慌乱与惶然过去后,她心底只剩一片空茫。

淳安公主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见宁晏失魂落魄的,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晏晏....”

宁晏被她搂紧,下巴磕在她并不算坚实的肩膀,眼底忽然涌现一眶泪。

淳安公主沮丧道,“是我不好,都怪我让你喝酒...”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也有责任,他老人家好端端的,不走正门干嘛走角门?堂堂皇帝怎么能走角门呢...”淳安公主委屈地控诉。

宁晏被她这一搅合,反而笑了,她轻轻将泪痕擦拭,朝淳安公主露出一脸笑来,

“罢了,不怪你...”

说到底,还是她与燕翎没有感情,经不起风吹雨打。

燕翎若真要休她,那么今日之事只是导火索。

淳安公主听了这话,反而越发愧疚,握着她双手,没底气地问,“你觉得燕翎会怎么对你?”

宁晏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笑了笑,“左不过被休罢了...”

“那可不成!”淳安公主细眉竖起,“只能和离,不许休妻。你这段时日照顾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倘若得了休书,你今后如何再嫁得出去?”

宁晏眼睫颤了颤,胸口涌上一团酸涩,她有资格跟燕翎谈条件吗?

燕翎的面子被她丢得干干净净的。

别说是休妻,他就算掐死她也是易如反掌。

淳安公主斩钉截铁道,“放心,他敢写休书,我定跟他不死不休。”

眼见四处游廊人影穿梭,可见是篝火宴的人回来了,宁晏便催促她道,“殿下,时辰不早,您快些回去休息吧。”

淳安公主担忧看着她,“你跟我回去,刚刚燕翎那张臭脸,我看着都吓人,父皇劝了他几句,他一声不吭的,我担心待会你回去,他能掐死你,你还是跟我走,否则我不放心。”

宁晏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好。”

左右现在回去也尴尬,只有一张床,能怎么睡,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再与她一起的,与其被他轰走,还不如自个儿走来得体面。

此外,她也想再拖两日,拖到回京再处置此事,这里是行宫,能给自己留点面子是一点面子。燕翎总不会去广阳殿赶她。

宁晏跟着淳安公主回到了广阳殿,如霜抱着她的衣物去了温泉宫,后来听说出了事,又被淳安公主的人带回了广阳殿,此刻就在殿内候着,瞧见宁晏面色苍白进来,慌得落泪。

覆水难收,说再多也无意义。

二人喝了酒,受了一番惊吓,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洗一洗便睡了。

燕翎这厢将太子送走,转身去殿内寻宁晏,哪还瞧见人影,以为她回去了,于是一路快步追回天羽殿,待他风尘仆仆迈入东配殿,只见荣嬷嬷正与如月说着什么,见他进来,连忙住了嘴。

燕翎冷眼扫了一圈,不见宁晏踪影,脸色阴沉,

“你主子呢。”

荣嬷嬷也是刚刚从如月嘴里听说此事,一下骇得心神俱震,燕翎鲜少去后院,荣嬷嬷摸不准他的脾气,满腔的话不敢辩解,唯恐惹恼了他,听他这声暗含怒火的问,荣嬷嬷径直跪了下来,

“世子爷恕罪,夫人被淳安公主请去了广阳殿....”

燕翎心口闪过一丝躁意,唇角绷得直直的,越过二人迈进了内室。

径直去了净房,热水已备好,他褪衫沐浴,脑海全部是宁晏刚刚拒他千里的模样,胸膛如聚着一团火,堵在嗓眼,不上不下。

荣嬷嬷听到浴室的响动,不敢进去,晓得宁晏今夜大致不会回来,悄悄收拾了些日常用物,嘱咐如月送去广阳殿,自个儿又去外头着人将云卓唤进来伺候燕翎。

她倒是不敢走,至少在此处给宁晏打打掩护,或者给燕翎当当出气筒也成。

这桩婚事得来不易,无论如何不能散了,眼下主子在气头上,且避一避,待怒火过了,再让宁晏回来道个歉,兴许有挽留的余地。

燕翎这次洗得比往常慢,半个时辰方才出来,本以为宁晏该回来了,可惜屋子里依然空荡荡的,心中躁意欲盛,他寻着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瞧着热气腾腾,没急着喝,捏着茶盏来到床沿,搁在一旁的高几上,一个人枯坐在床沿,冷冷看着前方。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就是噎着一口气。

但凡她解释几句,或说两句好听的,他心里也好受一些。

偏偏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闭上眼,脑海浮现白日瞧见那五陵少年,个个身着澜衫,衣带当风,或执扇或吹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她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来人....”他寒声道,

进来的是云卓,

“主子,您有何吩咐?”云卓侯在珠帘外,也不敢进去。

燕翎听得他的声音,没由来的有些恼怒,只闷闷不乐问,“她多大了?”

云卓不明所以。

荣嬷嬷就在门口不远处,听得这话反应过来是在问宁晏,立刻跪进来回,“大婚前的一个月刚满十六...”

他们八月成的亲,那么她是七月的生辰。

还是小姑娘一个,难怪喜欢那些花俏的东西。

燕翎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荣嬷嬷等了半晌,不见燕翎吭声,心里恐惧尤甚,哽咽着道,

“世子爷,姑娘还年轻,有些地方行事不周到,还望您莫要与她计较...”荣嬷嬷原还想提一提宁晏孤苦的身世,惹燕翎一分怜惜,可“自幼丧母”四字到了嘴边,眼泪就蒸了出来,想起陈管家交待,燕翎最不喜女人哭哭啼啼,当即止住了嘴,磕头如捣蒜。

燕翎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仰身往床榻一躺,等着宁晏回来。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行宫外头已空无人迹,宁晏依然杳无音信。

燕翎这才后知后觉,宁晏这是不会回来了。

跟淳安公主商议怎么跟他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