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第3/5页)

她本就善棋,心有丘壑,只是性子太软和,不敢争抢罢了。

贝姨娘不知道迎春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来贾家的目的,但她在观察了一回迎春后,便决定来一场开诚不公的谈话。

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也将自己能为迎春争取的利益也说了。她告诉迎春,凡事有尽心和尽力两种,做为一个外人她只需尽力做好份内的事。但做为一个自已人,她会努力尽心的为迎春谋划。

今日之迎春早非昨日,她怎么可能认一个青楼花娘做自己的姨娘。迎春抬脚要走,但那贝姨娘又拦住迎春继续游说。

贝姨娘颇有几分姿色,虽然上了年纪却也是位风骚少妇。打着良家妇女被人欺负的晃子被贾赦英雄救美。

贾赦阅人无数,贝姨娘又何尝不是阅人无数呢。两人看着是旗鼓相当,但实际上有心算无心,贝姨娘还真比贾赦略胜很多筹。

这毕竟是她的谋生手段。

她有办法叫大老爷抬她做良妾,至于她的身份会不会有曝光的那一天…贝姨娘半点不担心。

知道她身份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为了迎春好,特意找她来帮忙的那类人。那一类就是青楼的恩客了。

一类为了迎春好自是不会做伤害迎春的事,而另一类…她以后都生活在贾家后宅里,便是有一天走出去,丫头仆妇一大堆还要讲究男女大防的避一回嫌,想要被人认出来绝无可能。

‘这场交易,我帮你躲开胡乱亲事,促成好亲事以及一份丰厚嫁妆。你需要做的就是以女儿的身份给我撑腰养老,这是各取所需的交易。’

‘你不能总是一直依赖别人同情你,怜悯你吧?’

‘自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老太太尚且无法,旁人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帮你?’

‘没人欠你什么,这世上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

大道理小道理,有没有理的各种歪道理的一通游说。迎春就被这位贝姨娘说得心神大乱了。

回了大观园,迎春琢磨了两天,然后找到宝玉悄悄问他那个贝姨娘是不是他和湘云安排的。

将她放在心上的,也就只有她的这些兄弟姐妹了。但是这些兄弟姐妹里,黛玉清高,也不爱八卦,未必知道这些事。探春和惜春有心无力,环儿几个就更不行了。如今看来就宝玉和湘云的可能性最大。湘云大大咧咧的,但她最不缺人手和银子。有这个财力,又有人手安排这种事的,也就只有她了。但能知道家里给她说亲事的,也只有最关心姐妹们的宝玉了。

想了一回宝玉和湘云自小就无话不说的亲密,迎春已经猜出来定是宝玉去找了湘云,然后湘云又调查了一回孙绍祖,最后安排了贝姨娘入府,搅黄了她和孙家的亲事。

此时问宝玉,也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宝玉不想迎春已经知道了这事,便一五一十毫无隐瞒的将这事说了。因峨眉有他分成的事宝玉听话的谁也没说。所以这会儿就只能说贝姨娘每个月另外拿的那份银钱和租借她的费用都是湘云出的。

打听了一回湘云他们花在了贝姨娘身上多少银子后,迎春一颗心都在流泪。

太特么值钱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又考虑了几天,迎春找到宝玉说了自己的决定。

这个姨娘,她认了。

不过身份上却必须再做些掩饰。

宝玉张了张嘴还要再劝,迎春却笑了,“我也想知道有了亲姨娘,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宝玉:“……”

宝玉没劝住,只能想办法帮迎春将这位贝姨娘的身份进行坐实,找的还是图嬷嬷帮的忙。

另一边,迎春也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贝姨娘,然后贝姨娘便对贾赦出手了。

她原就有手段勾得贾赦对她欲罢不能,如今她又说什么她原是良家女子被贾赦相救才心存感激的已身相许,现在恩情也还得差不多了,她也应该离开了。

玩了一手欲擒故纵。

各种骚套路打出来,贾赦这宅男就没抗住。

不过话又说回来,隆科多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抗住李四呢,贾赦这种蠢而不自知的又怎么可能玩得过存心算计他的贝姨娘。

贝姨娘成了良妾,又将迎春记在了自己名下,因迎春本就是妾室所生的庶女,所以给庶出女儿换姨娘这种事情虽然有些荒唐,却不会有多少人跳出来反对。

贝姨娘也是个会做戏的,她在贾赦这边那是花红柳绿,大白孝服的什么都穿,就是为了将贾赦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她出门去大观园见迎春的时候,却穿得很是规矩,让人挑不出半点错了。

出了屋子就是个小院子然后便是大花园,贾母也不天天闷在屋子里了,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园子里,贝姨娘去园子的时候并不多,但十次里有六七次都能遇上贾母。

贝姨娘一边洗尽铅华的装本份妇人,一边又将贾赦英雄救美的那段传出去,还真唬弄了不少人。加之贝姨娘年纪本就大了,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应该嫁过人。此时来看迎春,人家还都已为她是移情作用,将迎春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了。

如果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做戏,时间长了说不定她自己都要被自己骗住了。

至少收到贝姨娘亲手做的绣花鞋时,迎春是这么想的。

真的太胡来了。

但你别说,贝姨娘还真就抓住了机会,走了一步好棋。贝姨娘只要想自己过得好,就必须替迎春在贾赦那里周旋。而迎春呢,虽说多了一个亲姨娘,但这个姨娘如此精明会算计,未尝不是多了一份助力。

*

抛开换姨娘的事,湘云又问宝玉:“二姐姐定了哪家?”

“是仇大人的庶子。”宝玉道:“这位仇大人是仇都尉的隔房堂兄,他家共有五个儿子,其中四个是嫡出,二姐姐定的就是这家最小的庶子。”

“家风怎么样,人品如何?”到是听说过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不管是仇都尉还是这位仇大人,湘云都不太了解。

“听说这位庶子自幼丧母,从小便养在仇太太膝下,他年纪最小,身体也不如兄长们好,听说与仇大人的长子差了足足十七岁。仇家有个荫生名额,也都给了他,如今人正在国子监读书。”至于读到什么程度,这个宝玉就不知道了。“听说人很老实,我去瞧了一回,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这门亲事…也是那位贝姨娘挑的?”

宝玉点头,“好像是贝姨娘带着二姐姐出门上香,偶遇了仇太太。”

湘云:“……”

多少弄明白前因后果的湘云又问起了亲事定在什么时候,她这边也好给迎春准备份贺礼。

一听湘云说贺礼,宝玉连忙说起他自己的安排来,“妹妹送什么?我准备为二姐姐添个小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