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正文完(第2/4页)

面对这个气质森冷的男人,温鲤始终是畏惧的。陈鹤迎的眼神太凶了,像啖血饮腥的狼,压迫感层层叠叠。

而且,陈鹤迎亲口说过,他永不原谅。

陈鹤征一手搭在温鲤背上,安慰性的抚了抚,然后,拉开身侧的椅子,让她坐,不要怕。

温鲤挺直脊背,顶着陈鹤迎森然的目光,在位置上坐下,主动开口同对面的人打招呼:“陈先生。”

她手指有些冷,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陈鹤征有所觉察,伸手过来握了下,对她说:“好冰,一会儿我让人弄个暖手宝给你。”

陈鹤迎看不下去,几乎要拿筷子抽他,斥道:“陈鹤征,你在我面前秀什么恩爱!”

“没秀,”陈鹤征说,“我俩平时就这样,你多看看,早点习惯。”

“习惯?”陈鹤迎眯一下眼睛,“难道你要任由她拖累一辈子?”

温鲤在这时开口,用很平静的语气,“我不是拖累,以前,很多事,是我没做好,以后……”

“以前的事,错不在你,”陈鹤征打断她,“犯错的人已经受了教训,去坐牢赎罪了。”

陈鹤迎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掌心往桌面上重重一拍,“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陈鹤征气势丝毫不弱,回一句:“是谁把我养成这样的?”

这一句明摆着是在顶嘴,斋堂内的气氛瞬间僵硬,连温鲤都有些紧张。

陈鹤征却不怕,他看着陈鹤迎,继续说:“是谁教我明爱憎、辨是非、重情义、讲原则?是谁告诉我生而为人要顶天立地,不可欺凌弱小、朝三暮四,肩膀上要扛得起责任和担当?”

谁教的?陈鹤迎教的!

陈鹤迎自己是个拿链子锁砸人的狠角色,抢生意的时候,多阴毒的手段都敢用,心中无佛无神,也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但是,在教养弟弟的时候,却用了正人君子的路数。

父母留给陈鹤迎很多东西,最珍贵的就是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养不好陈鹤征,陈鹤迎无颜面对早逝的亲人。

是他教会陈鹤征要人格独立,要有是非观和责任感,也要敢爱敢恨,磊落坦荡。

是他把陈鹤征教得太好,一身硬骨,不弯不折,重情重义。

“遇见她之前,我没爱过别人,之后,也不会有。”陈鹤征向后,靠上椅背,眼睛看着陈鹤迎,手却与温鲤十指相扣,“感情上,我只认她一个。她不要我的时候,我在德国活成什么样子,大哥最清楚。”

一字一句,不退不让。

斋堂内愈发安静,连空气都紧绷。温鲤心口发麻,掌心也出了汗,下意识的,将陈鹤征的手握得更紧。

紧紧握着,不可分割,这一次,她不会再为任何理由放开他。

陈鹤征由她握着,与陈鹤迎对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仿佛一场博弈,时间一分一秒,漫长又难熬。

在温鲤脊背僵到发疼的时候,桌面另一侧,陈鹤迎终于有了动作。他将右手食指的素圈戒指摘下,指尖抵着,推到陈鹤征面前。

铂金质地遇上木桌面粗糙的纹路,摩擦出些许声响。

温鲤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听见陈鹤迎的声音,冷漠如冰雪——

“我说过,有些事情我永不原谅,现在,我依然是这个态度。”

音落,陈鹤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直接往外走,守在斋堂门口的保镖紧紧跟上。

偌大一个斋堂,瞬间就空了。

温鲤脸色变了变,有些无措,不等她开口,有些什么东西落入她掌心,冰冰凉凉。

“你知道的,我父母死于空难。”陈鹤征转过身,与温鲤面对面,“勘验事故现场,这枚戒指,是唯一保存完整的东西,内圈还刻着他们的姓名缩写。”

小小的素圈,躺在温鲤的手心,亮晶晶的,像星星,又像年仅七岁的陈鹤征掉落的眼泪。

“大哥带这枚戒指,带了快二十年,现在,他把它送给我们,”陈鹤征握着温鲤的手,那枚戒指,在两个人的手心里,“代表着,他祝福我们。有些事情,他永不原谅,但是,他尊重我的感情,并且祝福它。”

陈鹤征低头,吻了下温鲤的手背,郑重而虔诚——

“鲤鲤,大哥祝福我们。”

*

离开寺庙时,细雪仍在落着,很轻盈。

陈鹤征半抱着温鲤,带她上车,两人并肩坐在车内的后排,即便不说话,也有很暖的情绪,在涌动,在荏苒。

前头有司机,温鲤不管那些,她戳一戳陈鹤征,小声说:“我想在你怀里。”

陈鹤征身上那件大衣,沾了外头的风雪,他将外套脱下,不等放好,温鲤已经靠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叫阿征。

小姑娘实在太会磨人,陈鹤征心都软了,指腹捏了捏温鲤的下颚,故意说:“司机还在呢,不害羞了?”

温鲤眨了下眼睛,眸子又湿又亮,小声说:“就想抱你,顾不上别的。”

陈鹤征笑了下,指腹贴在温鲤耳后,在那一小块儿皮肤上轻轻揉着,“想去哪?”

温鲤被他揉得好痒,心跳也乱,咬着唇,有些含混地说:“回家。”

顿了顿,又补一句,“去你家。”

陈鹤征只是笑,不说话,低头看她,眼睛里的暖意,能让全世界都进入春天。

温鲤迟疑半晌,到底没忍住,贴过去,在陈鹤征脸上亲了下,小声又主动地,对他说:“想你了,也想,做点别的事。”

很好的那件坏事,想和他一起。

最冷的时节,在他怀里,感受到深切的湿润的暖。

她这样乖,又甜得厉害,陈鹤征没办法不喜欢,喜欢得呼吸都紧了。指腹开始变烫,一下又一下,摸着她颈后的皮肤。

陈鹤征吩咐司机转变方向,去深蓝国际,这时候,一辆跑车,突然变道逆行,对着陈鹤征和温鲤的车子,恶狠狠地撞过来!

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出刺鼻的烟,响声惊天动地,犹如山脉崩裂。

车内,一阵强大的惯性,温鲤身形摇晃,额头迎着车窗撞过去。厚重的玻璃近在咫尺,电光火石间,有人抱住她,温暖宽厚的怀抱,犹如铠甲,保护她,隔绝所有伤痛,所有危险。

*

医院走廊,杂沓的脚步声。

杜鑫彭疾步走着,鼻梁出了汗,框架眼镜歪歪斜斜。

路过急诊,碰到个出车祸收进来的病人,躺在移动病床上,满身是血。要不是那人穿了套外卖员工的制服,杜鑫彭能当场跪下。

别出事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杜鑫彭一路祷告,顾不上敲门,直接闯进某间诊室,看见陈鹤征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他高悬的心脏才落回到原地。

“怎么回事?”杜鑫彭抹一把满额的冷汗,“酒驾啊?当街就撞!”

车祸发生得突然,好在没出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