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电话挂断, 联系方式送进黑名单,温鲤耳边忽然安静下来。楼梯间里没有风声,没有鸣笛, 只有细小的灰尘颗粒, 在明亮的光柱中沉浮,像一颗无人居住的封闭星球。

午休尚未结束,还有一点时间,温鲤拢着裙摆在台阶上坐下, 掌心撑着脸颊, 脑袋有点空,还有点乱,神奇的矛盾感。

这一小段时间里, 她接收了太多的信息, 比如,陈鹤征曾帮过祁赫的忙,因为爱屋及乌,再比如,七年前与叶清时的那次“偶遇”。

难怪,飓风台庆的时候,她第一眼见到叶清时, 就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很怪, 看她的时候, 不像看一个陌生人, 更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原来真的是久别, 可她想重逢的人只有阿征。

阿征。

这个名字, 单是想一想, 默默地念一念, 都会觉得心跳好软。

明明没有分开多久,好像又开始想他了。

不行不行,这样子也太恋爱脑了。

为转移注意力,温鲤打开手机刷了下朋友圈。

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好友不算多,又屏蔽了所有卖东西的商户号,只滑了一下屏幕,就看到宋闻溪的动态——输入法自带的那个一杯绿茶的小表情,她发了整整两排,没有其他文字。

温鲤看了一下宋闻溪发动态的时间,在早上,差不多就是温鲤被棒球帽男生误会,要跟她加微信的时候。

宋闻溪亲眼看见温鲤拒绝了对方,吃了口新鲜热乎的瓜,还很敬业地留下简评,骂她是“绿茶”。

够闲的。

有个同事问宋闻溪怎么了,宋闻溪先是回了对方一个“嘘”的emoji表情,之后,又在动态下发了一条所有人可见的评论——

无意内涵,不要代入。

阴阳怪气这点小手段,宋闻溪算是精准拿捏,气人第一名,添堵她最行。

手指在脸颊边轻轻敲了两下,温鲤点开宋闻溪的头像,在资料设置里勾选了“加入黑名单”这一选项。

去吧去吧,黑名单也欢迎你。

处理完这些小事,回到微信主页面,温鲤又看到置顶的那个名字,想跟他聊天,或者,通视频,想见见他。

总之,就是好想他!

温鲤想起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个女生跟男朋友是异地恋,掰着手指数日子,盼周末,盼放假。

室友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厚厚的一本,记录着男朋友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她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后来,两个人过周年纪念日,室友把那本日记打上漂亮的包装,当做礼物送给男朋友。身高将近一米九,外表非常阳刚的体校男生,感动得直哭,抱着女生不停地说,宝宝,我好喜欢你。

那个场面,同宿舍的几个女生羡慕了好一阵。

温鲤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她跟陈鹤征现在也算异地恋吧。

虽然只有两三天,但是,她也想把陈鹤征弄哭,不是,她也想给他一点仪式感!

写日记吗?

时间太短了,好像没什么效果。

纠结了一会儿,温鲤点开与傅染宁的对话框。

傅染宁跟初恋没分手时,谈过一段时间异国恋,温鲤打算作个弊,求一下场外援助。

温鲤跟傅染宁说陈鹤征出差了,问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在异地的情况下,给对方一个小惊喜。

傅染宁上课上得正无聊,秒回:【这浓郁的恋爱气息,你俩腻死我算了。】

温鲤也有点不好意思,发过去一个脸红害羞的猫咪表情包。

傅染宁忽然感慨:【不过,跟陈鹤征谈恋爱,腻歪也在情理之中。当年在桐大,多少女孩子为他动心啊。他那张脸,天生就勾人,存在即祸害,我们鲤鲤收了他,算是替天行道。】

因为叶清时那通电话,温鲤的心情是有些压抑的,跟傅染宁聊几句天,让她这样一逗,温鲤忽然有种雨过天晴的畅快感。

有朋友在身边,真好啊。

温鲤说,你别扯开话题呀,我让你帮我想办法呢。

傅染宁思考片刻:【以我的经验,异地恋的时候最浪漫的事就是闪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对方面前,心动进度条直接拉满,脑袋里全是粉红泡泡。】

温鲤正要说这一招陈鹤征已经过用了,还是连夜闪现的。

她的确被闪得满头粉红泡泡,喜欢他的那种感觉,累积到不能更多。

紧接着,傅染宁又发来一条。

傅染宁:【我初恋就对我用过这一招,把我哄得晕头转向,辛辛苦苦打了半年工,给他买MacBook Pro。结果死狗男人用我买的电脑帮别的妹妹做作业,还给人家发暧昧邮件!】

眼看话题要往痛斥前男友的方向发展,温鲤连忙拽回来。

温鲤:【明天还要上班的人不配玩闪现,有没有别的方法啊,宁宁?】

傅染宁是个尽职尽责的场外顾问,又想出一个小方法:【要不,你给他点一份外卖吧?甜品、饮料、宵夜,或者鲜花?】

温鲤顿了顿,这个主意比较可行。

傅染宁还在帮她分析:【鲜花外送可以加个小纸条,写几句小情话,画个小表情什么的,多适合用来哄男朋友啊!】

不等温鲤想好是点宵夜外卖,还是送花,午休时间已经结束。她回到练习室,刚进门,陶思就迎上来,小声问:“鲤鲤,你把宋闻溪拉黑了?”

温鲤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陶思说:“刚刚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碰见宋闻溪,她没注意到我,一直在给别人发语音消息。”

有人过来,陶思拉着温鲤,朝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继续说:“我听见她说昨天还能看到你的朋友圈,今天忽然就看不到了,大概是哪里惹你不高兴,被你拉黑了。她还说自从《芳问》定角,你的脾气就越来越大,她连郑老师都不怕,唯独怕你。语气可委屈了。”

温鲤抓了一下耳朵,没当回事儿,“我的确把她拉黑了,她可能是在跟闺蜜或者朋友抱怨吧。”

陶思叹气,“要是这么简单,我就不必来告诉你了。”

温鲤眨了下眼睛,没懂。

陶思的神色有点无奈:“我听见她称呼对方为‘祁老师’,你猜会不会是祁赫?”

恶人先告状也就罢了,还一状告到了最有名望的编导那儿。

告状兼卖惨,宋闻溪基本功练得一般,折腾同行的手段倒是高明。

温鲤脾气再好,也不免有些窝火,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怪幼稚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跟宋闻溪置气的那份时间和心力,她不如拿来练“软绸”。

这套组合动作虽然难练,一旦练成练好,舞动起来非常漂亮,轻盈如仙。

祁赫和葛壹这对老搭档,在编舞方面真有两把刷子。

温鲤的思维有点跳,注意力很快就从宋闻溪身上引开,与舞剧无关的琐事,她不想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