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温鲤皮肤白, 掌心也是柔软的,一小颗柠檬糖安静地躺在里面。她蜷了下手指,糖果的外包装随之发出细碎声响。

陈鹤征解了锁, 打开副驾那侧的车门, 却迟迟不见温鲤过来。他转过头,看见温踌躇地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脚步声, 规律而沉稳, 温鲤下意识抬头,看见陈鹤征又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

雨后的夜晚, 寒意很重。

那件外套, 温鲤只是随意穿在身上,拉链都没拉,露出里面单薄的浅色上衣。

陈鹤征皱了皱眉,正要帮她将拉链扣好,温鲤却先伸出手,白莹莹的手心,向上摊开, 在两人之间。

“外套口袋里有一颗糖, ”温鲤说, “是你故意放在里面的吗?”

衣服上还残留着洗衣液的味道, 洗过晒干后, 应该就没再上过身。

那么, 这颗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呢?

是出门之前, 他决定将外套暂借给她的时候吗?

放一颗糖在她的外套口袋, 给哭鼻子的小姑娘一个小惊喜。

陈鹤征啊……

两人在身高上有落差,温鲤微微仰头,看着陈鹤征的眼睛,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水果糖?还是柠檬口味的?”

吃糖这个小习惯,温鲤是分手之后才养成的。那段时间她频繁噩梦,晚上休息不好,有些低血糖,医生建议她随身携带一些糖果类的小东西。

夜色安静,地下车库里看不到其他人。

陈鹤征垂眸与温鲤对视片刻,自嘲似的说:“与你有关的事,哪一件是我不知道的。”

他知道温鲤执意与reborn舞团签约,也知道reborn那边给出了一份条件苛刻的合同,连温鲤与舞团总监蒋瑜桉说过的那些话,他都知道。

她说:“我和一个人约定过,要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要一直跳舞,做优秀的舞蹈演员,他要写好听的歌,做最棒的音乐人。reborn不仅能让我跳舞,还是我能找到的离他最近的地方,我希望可以留在这里。”

明明主动提出了分手,选择放弃他,为什么还要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签约?

狠心的是她,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也是她。

陈鹤征为此耿耿于怀。

他不在乎为温鲤受伤,不在乎为她送掉这条性命,却无法原谅,温鲤曾想过不要他。

她不要他了。

这是陈鹤征最不能释怀的地方。

灯光照亮陈鹤征的半数侧脸,他鼻梁高,挺直的线条格外好看。

温鲤看着他,忽然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柠檬味的糖吗?”

陈鹤征没做声,一双眼睛又清又深,黑漆漆的,凝望她。

温鲤继续说:“因为这个味道让我想起你。”

陈鹤征从不抽烟,气息总是很干净,薄荷叶一般的清冷,又像海盐与柠檬水的混合。

柠檬糖那种淡淡的清新的酸与甜,像极了他身上的味道。

让温鲤莫名依恋,又长久怀念着。

停车场里有风,吹动冰凉的空气。

陈鹤征终于伸出手,帮温鲤整了整外套的拉链,从下往上,一路拉到最顶端。之后,他松开拉链,转而用拇指与食指钳住温鲤的下巴,让她仰头。

他垂眸,盯着她,目光直直地看进温鲤的眼底,声音略沉,“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既往不咎,主动跟你复合。温鲤,没那么容易。”

温鲤呼吸有些不稳,胸口凌乱起伏着。

陈鹤征的指尖碰到温鲤的唇,他故意勾划了一下,又说:“我这个人,往好听了说是爱憎分明,说的直白些,就是偏执、记仇。当初,分手是你提的,让我不要再回来这句话,也是你说的,我没那么容易忘掉。”

下意识的,温鲤又想道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陈鹤征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一句。

温鲤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落下些许阴影。她迟疑片刻,忽然说:“那些回忆太苦了,不值得铭记,我们用一些甜蜜的东西,将它们替换掉,好不好?”

说完,不等陈鹤征反应,温鲤剥掉包装纸,将那颗糖咬进嘴里。紧接着,她垫起脚,凑过去,湿润的甜柠檬味道的吻,印在陈鹤征的唇上。

两个人的呼吸同时被水果糖的味道充盈。

又甜,又软,湿润而细腻。

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滚烫的。

短暂的贴合过后,温鲤想要退开。

她其实不太会接吻。

但,陈鹤征怎么可能放过她。

那双弹琴的手,五指修长、冷白,扣住温鲤的后脑,断了她后退的路。

距离拉近,再度贴合,近到连彼此的心跳都能感知。

温鲤顺着扣住她脖颈的那股力道,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调整不好呼吸,时快时慢,乱得一塌糊涂。

可又舍不得停下。

这种时候,她就想纵容陈鹤征,任由他乱来,也准许他乱来。

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处,连影子都紧密相依。

不可分割,也不会再分开。

“陈鹤征,”换气的间隙,温鲤叫他的名字,含糊地说,“你不必急着跟我复合,我会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也会慢慢地让你记住柠檬糖的味道,让你再也想不起那些苦涩的东西,你相信我!”

话音刚落,陈鹤征就在温鲤唇边咬了一下,咬在那个有笑涡隐隐浮现的地方。

“到底是谁急着复合?”陈鹤征侧着头,咬过之后又亲了温鲤一下,气息扫过温鲤的鼻尖,“我急,还是你急?”

温鲤脸颊泛红,不由自主地环抱住陈鹤征劲瘦的腰。她紧贴着他,就在温鲤要点头,说是我比较急的时候,斜前方突然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车前灯的光芒扫过来,将他们站立的地方照得雪亮。

陈鹤征立即把温鲤扣在他怀中,牢牢挡住她的脸。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车子离开停车位,沿着停车场出口处的坡度冲了出去。

有人降下副驾那侧的车窗,遥遥地伸手朝陈鹤征比划了一下,笑着说:“车不错啊,小陈总,后会有期!”

温鲤被车子启动的气浪吓了一跳,躲在陈鹤征怀里,小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要找你麻烦?”

“应该是记者,‘硬狗’那边的人。”陈鹤征一只手搭在温鲤背上,拍了拍,“最近他们总跟我大哥较劲,大概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唐和的公关会去处理,别怕。”

“我不怕,”陈鹤征的下巴抵在温鲤头顶的位置,身上的外套衣领挡住她小半张脸,温鲤感受到强烈的安全感,小声说,“你回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甜言蜜语,就要说给喜欢的人听。

说多少句都不会烦,不会腻。

因为喜欢他啊,真的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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