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跪下道歉

因着佟颂墨来参宴未带医箱,二福以最快的速度回至正堂取,这个间隙佟颂墨便细去观察瓦列里这白内障的严重程度,实则还未到全然失明的情况,完全是救得回来的。

佟颂墨心里也不太有底,这金篦术他只在医书上看过,还从未真正的在谁身上用过,倘若是失败了,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旁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在看热闹,连那优雅的音乐也听不进去了。

苏谨以都压低声音不信任的问道:“颂墨,你当真能行?这可是在眼睛上动手术,这么脆弱的地方,能动手术么?也没哪个老师教过你吧?”

“书就是我的老师。”佟颂墨心里没底,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淡定得连黄厚今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别还真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知道眼睛的问题难解,他是真觉得佟颂墨没法子。

这年头,任何人出了点小毛病都去看西医,中医的药喝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好,哪像西医那么快,所以黄厚今是不信这至正堂中西结合能有什么可取之处的,才故意邀了瓦列里来找周翰初的麻烦,落他的面子。

若是真被这佟颂墨解了,佟颂墨不就相当于在他的帮助下,在庐城的名圈里名声大噪了吗?

黄厚今比瓦列里自己还关心:“能治好么?”

“你着什么急啊,”苏谨以说到,“这不是正在看呢吗,大夫救人还得有把脉的时间呢,谁能保证看一眼就能解决问题的,那不就成华佗在世了?”

苏谨以这话说得周围人都笑起来。

二福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赶到了,忙将医箱递给佟颂墨:“佟少爷,可是此物?”

“嗯。多谢。”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他动作,只见佟颂墨自那医箱里取出来一个布包,布包摊开,里面竟只是放着几根金针,细如毫毛。

“有火么?”

“去,取火。”周翰初双手负背,沉声吩咐道,“你还需要什么,尽说就是了。”

佟颂墨看在场众人皆神色各异,只周翰初一人看上去神色没什么变化,好似淡定至极。

反观苏谨以,紧张得直打转,眉头皱成“川”字形,只差揪着他的领子问他到底能不能行了。

佟颂墨便在等火的间隙问周翰初:“你不紧张?”

“有何好紧张?”周翰初淡淡道,“板上钉钉的事儿。我信你能做到。”

不管周翰初说这话是随意一讲,还是真的信任,佟颂墨都觉得心神定了,周翰初站在他身后,就像那最坚实的后盾,不管他是成还是不成,心里都觉得有底儿。

佟颂墨朝他笑了笑。

周翰初反而愣了一下,此后佟颂墨开始动用金针的时候,都还在回味那个笑容。

佟颂墨还是平日里笑得太少了些,所以笑起来宛如万物复苏,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

此时那黄厚今开口了:“佟少爷莫不是在说笑吧?就这么一根金针,就能解了瓦列里大人的眼盲之苦?”

围观的众人也议论纷纷:“没见谁用金针做手术的!这人莫不是在耍我们吧?”

“若是简单一根金针就能治好的话,还要那么多的西洋医生做什么啊?”

……

佟颂墨只全部充作耳旁风,根本不从自己的耳朵里过去。

苏谨以反而还和那些人对峙两句:“还没开始,你们就唱衰,待会儿若是成功了,你们待要如何?”

有人专门起哄:“要是真成了,我就跪下去求原谅!”

“是啊,我也是。”

“我觉着成不了……”

佟颂墨凝神静气,脑子里疯狂地回想医书上所说的内容。

这是他第一次付诸实际,其实心里头也紧张得很,但心抖手不抖,这地方本来嘈杂得很,此刻在他看来却安静至极,因为他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想着把眼前这个病人给治好,别的一概没想。

金针拨障,双眼复明。

“好了。”

佟颂墨收了手,站起身。

在众目睽睽之下,瓦列里睁开了双眼。

几乎是瞬间,他的眼神蓦地一亮,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能看到了!我能看见了!”

一旁的黄厚今脸色已经难看了几分,他扯住瓦列里的袖子,有些不愿意相信的问道:“瓦列里大人,你当真可以视物了?”

“废话!我还骗你不成?”瓦列里一把甩开了黄厚今的手,猛地一下站起来,握住佟颂墨的双手,飞快的摆动了两下,“你很厉害!我想聘用你当我的家庭医生,工资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你愿意吗?”

佟颂墨的手掌被对方捏得有些发疼,他想抽,没抽出来。

黄厚今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咬牙切齿的说到:“佟先生好医术。”

“还行。”佟颂墨有些谦虚的往后退了一步,还是没能把自己从瓦列里的双手里解放出来。

围观的人群也已经闹开了,都在兴致勃勃的激烈讨论着这一根金针的神奇,有人出声问道:“佟先生,你这金针治眼,是什么法子啊?”

“金篦术。”

佟颂墨刚准备解释,突然觉得手腕一疼,只见那周翰初一只手捏着瓦列里的胳膊,一只手捏着他的手腕,打算将他们两人分开。

瓦列里疑惑地望着他。

周翰初用外文说到:“这是我的夫人,恐怕不能跟去做你的家庭医生。”

“抱歉抱歉。”瓦列里飞快的收回手,“我只是有些太激动了!白内障困扰我多年,终于解了我双眼无法视物之苦,我很欣赏佟先生!”

周翰初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再欣赏人也是我的”。

佟颂墨因脑子里出现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而感到羞耻,于是轻咳嗽了两声,把自己的手从周翰初的手掌里抽了出来。

而那头,苏谨以已经在找人麻烦:“那谁……对,就你……”他从人群里把人给拽出来,“你不是说了要下跪道歉吗?来,我们等着呢。”

“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人尴尬的讨饶,“佟先生和苏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跟我一般见识。”

“呵。”苏谨以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说到,“还有谁觉得至正堂不行的?”

这一回,真真是没人出声了。

黄厚今难免发出一声苦笑,他还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