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十一亿五千万

在梅谦控制不住身体, 低头吻下去的那刻。

他恍然,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徐舒宁。

奶茶的香甜、酒精的刺激, 都比不过此时此刻的唇瓣相对。

对方的唇瓣时而如同果冻般Q弹,时而如同云朵般柔软。

狭小的后车车厢,呼吸交缠。

吻是甜的。

梅谦看着徐舒宁面颊粉若桃花,双眼朦胧,灵巧的舌尖依依不舍地勾着自己的唇。

梅谦一颗炽热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快要跳出喉咙口。

就在这时,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外,前排的司机提醒道:“到了,到了。”

一张纸币塞在司机的手中,未等司机找零, 坐在他车后的梅谦直接带着徐舒宁离开了。

车外微凉的风将旖旎吹散,也将梅谦被奶茶与酒精香气侵蚀的、昏昏沉沉的脑袋吹得清醒。

梅谦勾着徐舒宁腰部的右手稍稍勒紧,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的镇定——却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是多么地复杂。

酒店的门童拉开门,对着梅谦他们问好。

梅谦直接忽视了对方,他带着徐舒宁乘上电梯,一路抵达徐舒宁的酒店套房。

梅谦将徐舒宁放在徐舒宁卧室的软床上,徐舒宁喝了酒又闹了一通,成功消耗完一天的精力,早在车上昏昏睡去。

梅谦停驻在徐舒宁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徐舒宁的安静睡颜,他眼帘微垂, 遮掩住眼眸深处流转的千百种情绪。

他怎么会喜欢徐舒宁呢?

梅谦不知道这份喜欢从何而起。

但他可以确定,自从他将注意力与目光放在徐舒宁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徐舒宁对他来说也变得越发的重要。

他会猜测徐舒宁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举动下代表的小心思。

他对徐舒宁的关注,不知不觉中越了界限。

一枚木头簪子凭空出现在梅谦的掌心中,它化成了一把银色的利剑。

剑由银铁与玄铁为主要材料,混合无数天材异宝打制而成,是梅谦从小干脆到大的本命剑,随着梅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梅谦的修为早已达到大圆满,离飞升成仙只差一步之遥。他的本命剑也受到了他功法修为的影响,出鞘时寒意毕现,银光闪烁,厉害非常。

然而现在他那本该银光闪闪的本命剑,颜色比之前暗淡了许多——这代表梅谦的修为正在倒退!

他修炼的无情道受到了情的影响,倘若继续持续下去,必将使得他千年来的修行功亏一篑,甚至会对他的修为产生致命性的打击。

他或许此生修为都不得再前进一步,更糟糕的可能当场寿终正寝,灰飞烟灭。

而唯有一个办法能让他的修为恢复——斩断情根。

他不能伤害徐舒宁,却可拔除自己的七情六欲、拔除一身死而复生的情思。

“但情思一旦拔除,你将终生不会对对方产生感情,你也会忘去对方曾经在你心里留下的印记。虽然你不得不走上无情道的修炼之道,但师傅还是希望你能够做一个正常的、至少在得道成仙前体验过人间的七情六欲,才不枉在三界走一遭……”

“所以谦儿,你不必任受拔除情丝的痛苦。师父我啊,即将大限将至。等我离开人世,我们之间的羁绊会随着时光湮灭,你到时候便可轻松忘去你我间的师生情谊……其他**,皆可用这样的法子去除。”

梅谦又一次想起了师父的话。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师父只占了他不到百年的时光,但师父的一举一动都给予他深刻的印象。

在师父刚离世时,梅谦记得自己的确很难过。

时光荏苒,几千年的时间眨眼而过,他对师父的师徒之情也在时间的冲刷下一次次变淡,师父的形象他都再也记不清了。

他现在是喜欢徐舒宁的,然而徐舒宁只是个寿命至多百年,弹指眨眼将死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他对徐舒宁的喜欢,也将会在徐舒宁百年后,如师父所说那般慢慢消退。

用百年时间的享受欢愉与情爱,够了。

梅谦双手微动,他手上的银色利剑再次化为一根普通的木簪,消失在他的掌心之中。

梅谦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徐舒宁,唇角微微上扬,划过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

拥有喜欢的人,真好。

——

徐舒宁昨夜宿醉,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下午,他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闷棍一般疼。

昨天他喝的鸡尾酒到底是多少度?才喝了一杯,就跟喝了蒙汗药似的,脑袋又晕又痛。

他连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上一秒还在派对上,下一秒他睁开眼睛,就已经躺到了酒店的床上。

徐舒宁看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没有换过的衣服,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在自己住的酒店里,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发生什么荒唐的事情。

徐舒宁砸吧了一下嘴巴,他昨天晚上没刷牙,今天早上嘴巴有点泛苦,又有点泛酸——应该是喝酒喝的。

徐舒宁下了床,他在洗漱间内洗了个澡、又刷了刷牙,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才穿着睡衣推开卧室门。

门外,梅谦正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

虽然梅谦的脸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可是徐舒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梅谦的心情好像还挺不错的。

也许是因为梅谦正慢悠悠地擦着他那个宝贝剑吧?

徐舒宁知道,梅谦最宝贝的就是他的剑了。

徐舒宁很少见梅谦在外直接拿出他的宝贝剑,梅谦平时会把剑化成木簪的形状,插在自己的发间,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佩戴。

梅谦唯有在家、没人打扰的时候,每天晚上对着月光掏出他的剑仔仔细细地擦一遍——像是他的剑也会吸收日月精华似的。

今天还没到晚上,梅谦就已经掏出他的剑擦剑,举动有点反常,所以徐舒宁才会猜测他今天心情好。

注意到徐舒宁从卧室内走出,梅谦立刻收起了

手中的剑。

梅谦:“你饿了吗?我去叫客房服送餐……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徐舒宁边打着哈欠,边揉着额角随口道:“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

“好。”

徐舒宁说完,梅谦便手持房间座机给服务台打电话、叫了早点。

梅谦:“我帮你叫好了。”

徐舒宁站在原地,顿了两三秒。

梅谦伸手碰了碰徐舒宁的额角:“你昨天晚上刚喝完酒,现在头是不是还不舒服?我去给你泡点醒酒茶。”

说完,梅谦转身回到房间去拿茶叶了。

徐舒宁不敢置信地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又揉揉自己的耳朵。

梅谦平日里不都是一块又冷又硬的冰山大石头吗?怎么今天对他突然这么殷勤!一会儿问他早上要吃什么,一会儿关心他是不是头不舒服,现在还要给他泡醒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