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陈准复原能力很强, 毕竟年轻底子好,他三天功夫就满血复活了。

他去许岁家找许岁,碰见了江贝。

这里陈准只来过一次, 还是许岁刚领养三友的时候, 而再次来, 他有了新身份。

许岁来开的门,她穿着白色长袖T和墨绿格子阔腿裤,头发随意扎着,额前掉落几缕碎发,脸颊红润润, 嘴角的地方还擦了些灰。

她家里很乱, 客厅摆着几个整理箱, 沙发这一边堆满衣服, 另一边瘫靠个女人,怀里捧着塑料桶,在吃无骨鸡爪。

许岁说:“进来吧。”

陈准迈过门口的垃圾桶, 问她:“这是干什么?”

许岁忘记告诉他:“我准备回顺城住段日子, 走之前想把家里收拾干净, 再带些常用物品回去。”

陈准大概猜到些什么:“许伯……”

许岁点了点头。

陈准一顿,没有继续问下去。

沙发上的女人不知何时端正好坐姿, 鸡爪也不吃了,撑着下巴, 轻咳一声。

许岁目光警告地瞧过去, 意思是叫她待会儿小心说话 , 别吓到陈准。

她冲陈准介绍说:“我大学同学江贝, 你们见过的。”又转向江贝, 简单道:“陈准。”

江贝笑着:“嗨!”

陈准点了点头:“嗨。”

“那你工作怎么办?”他又问许岁。

许岁把沙发上的衣服抱起来, 想腾出地方给陈准坐。

陈准上前接了把,帮她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递了辞呈,”她拿手背扫开遮眼的碎发,“先休息一段……”

许岁正说着,陈准忽然伸手过来,用拇指指腹蹭了蹭她唇角。她的唇随他动作轻启,再去蹭,她轻轻抿紧了唇。

许岁抬头,两人视线碰到一起,气氛便有些不同。

几秒后,那里挂很久的灰尘终于被陈准蹭干净。

许岁有点难为情,也抬手抹几下,小声嘟哝一句:“什么东西啊。”

“有点脏。”

江贝差点惊掉下巴,心说这俩人不是姐弟吗,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但她很快就接受了,天雷勾地火的故事瞬间在脑中凑够五万字。

“这位小帅哥,我是应该管你叫小弟弟还是叫姐夫?”江贝开口问。

许岁脸一黑,发现这人不正经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像个女流氓,虽然她比自己小半年,平时可没见她叫过姐。

然而陈准说:“叫姐夫吧。”

“……”她刚才的担忧挺多余,这个厚脸皮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江贝:“姐夫好。”

许岁:“……”

许岁再次眼神警告。

江贝面无表情,默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打算和她秋后算账。

又找了几个话题聊,她没敢太放肆。

后来陈准脱掉大衣,帮着许岁收拾屋子。

两人一个指挥一个行动,不时低语,气氛轻松甜蜜,配合良好。

江贝又一次抱起桌上的鸡爪桶,靠在沙发上吃的心安理得。她原本是过来帮忙的,现在有了免费劳动力,再插手就是不懂事。

晚一些时候,三人一起吃过饭,江贝打车先走了。

时间还早,许岁和陈准带着三友去打狂犬疫苗。

到宠物医院时,刚好碰见周媛在直播,林晓晓也下班过来找孙时。

得知两人在一起的消息,林晓晓差点热泪盈眶,做贼似的口型说:“妈妈好欣慰。”

陈准朝她亮了亮拳。

两人上二楼,格子病房住进好多流浪猫狗,病愈的几只放出来玩耍,不时吠叫,很是热闹。

许岁找了一圈儿:“瑞瑞呢?”

“送去基地了。”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能离开说明已经痊愈。

陈准朝许岁勾勾手:“你来。”

许岁蹲去他旁边。

格子间的角落里住着一只小比熊,整个房间只有这处最安静,它双眼位置缝合成一条线,伤口刚刚结痂,还未长好。

它乖乖地趴在那儿,清浅地呼吸着,有人靠近也没做出太大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许岁想起来,这是前段时间她和陈准一起救助有颅内损伤的狗。

它手术后,她第一次来看它。

陈准从旁边拎来一个小板凳,递给许岁,自己则直接坐在地上:“它还没名字。”

“没给起吗?”

陈准两腿交叉放,手肘搭着膝盖,“他们要给起,我没让,想着是你亲自救助回来的,应该让你给它一个新名字。”

想了想,大概是她和陈准闹僵的那几天。

许岁心绪有些起伏,他和小时候真的不太一样了,从来没想过,与自己相关的事,他心思会如此细腻。

一时出神,陈准问:“还需要想想?”

许岁摇头,轻轻触碰它的小鼻子:“就叫小十一吧。”

陈准侧头看她。

许岁说:“‘平安’有十一画,希望它余下的岁月健康平安,慢慢开朗起来吧。”

“给它点时间。”陈准拇指刮了刮鼻翼,说:“我曾经救助过一条叫吉祥的小花狗,跟小十一差不多的经历,也是自愈很久,后来重新接纳人类,现在有了新主人,在新家里过得很幸福。”

许岁点了点头。

“昨天来的那几只狗,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两人起身去隔壁房间。

墙角处,母狗被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它旁边是用物流木板做的狗窝,里面铺着棉垫,四只狗崽头尾相连地挤在一起,睡得正香。

明亮光线下,许岁终于看清它们的样子,短短的毛发,胖肚子,黑鼻头,其中两只黄色,一只黑底黄花,还有一只是纯黑色。

陈准捞了一只给许岁。

许岁双手捧住,小小奶狗身上软乎乎,出生后还未睁眼,粉嫩的舌头含在嘴边,梦中还在做着吸吮动作。

许岁不自觉轻轻道:“它好可爱。”

陈准在她身后,也凑过来一同看狗崽:“如果不是你的帮助 ,它们可能没机会等到眼睛睁开,去看这个世界。”

许岁沉默了会儿,把狗崽放回去,说,“人的生命力像动物一样顽强就好了。”

陈准一顿,想了想还是问:“许叔的病怎么样?”

如果拯救父亲,像救起一只小动物那样简单,她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这件事。

而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走向死亡。

许岁忍不住鼻酸:“我觉得长命百岁的祝愿很难实现了。”

陈准搂住她肩膀。

许岁笑了笑,“我没事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工作上的事交接完,还需要一两个月吧。”

陈准抓了抓短发,欲言又止。

许岁知道他想说什么,半玩笑半命令:“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不是时时见面,也请你洁身自好。”

陈准忽然低头看她,半晌,凑近了,咬掉她耳朵似的狠声狠气:“许岁,你良心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