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讲分开可否不再用憾事口吻(第2/2页)

任祺安停顿片刻才颓然地松开他,他很快走出房间,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进了浴室脱掉身上的衣服,拆开几乎裹满全身的绷带。

箭毒木见血封喉,如果不是他的抗毒体质,都不需要那个alpha把他全身上下绞成现在这样,只要轻轻划破他的皮肤,他早就已经断气了。

后来他才慢慢明白,乔瞰强迫他接受实验,让手下的人把带毒的甜品强行塞进他嘴里,让他在逐渐增加剂量的毒素折磨中不断强化抗毒体能的残忍行为,也是一种保护罢了。

只是那时他不懂。

许是一直以来接受了乔瞰对他的“视而不见”,那天他也不怪乔瞰没有在实验体和他之间选择他。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乔瞰很像。都可以为了自己拯救世人的“大业”放弃至爱,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有了些改变。

他总忘记自己的初心:是因为爱一个人才想要爱这个世界。他没道理过河拆桥,为了其他任何放弃这一个人。

换句话说,任祺安就是他的世界。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惨不忍睹,血肉模糊的丑陋疤痕堆叠在一些旧伤上,以前他还尚且可以接受,现在却实在有些不想看自己,但又不得不对着镜子处理伤口。

人是无法习惯疼痛的,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冷汗把头发都黏在了后颈,他扶上洗手台想歇口气,却听见外面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在浴室的门把手被转到一半时,他本能地拿起衣服裹住自己,有些慌乱地看向推门进来的任祺安:“做什么?”

“你说很快回来。”任祺安声音有些沙哑,“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目光扫过堆满洗手台的带血纱布,任祺安伸手要拽他的衣服,立马被他挡开。

“让我看。”任祺安语调平淡,听上去却不容抗拒,但凌子夜又退了一步:“你先出去好不好。”

“凌子夜……”任祺安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语气猝然转成了低微的哀求,“为什么连伤都要对着我藏?”

凌子夜沉默着,任祺安很快褪下他身上的衣服。

凌子夜撇过头没看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目光掠过的每一寸伤疤都翻出隐隐的灼痛。

任祺安没说什么,只是过分冷静地拿起药瓶和纱布,动作却有些滞缓,凌子夜没多想,直到镊子啪一声砸在地上。

凌子夜犹疑着看向他,他手抖得拿不稳东西,只能把药瓶放回洗手台上背过身,凌子夜将他拽回来,拨开他额前的白发。

在组织的那些年,任凭多苦多痛,凌子夜从来没见过任祺安掉一次眼泪,但在自己面前,他却很多次哭得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就是知道他会难过、会自责,凌子夜才不想摊开伤口,但任祺安还是很快抹了眼泪,深呼吸几下平复了情绪,拾起镊子。

像两只蜷缩在暗处为彼此舔舐伤口的兽,不需要太多言语,但他们可以在对方面前放肆地袒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然后彼此疗愈。

春天到了,从落地窗往外看,花园里的欧白头翁轻轻摇曳,被羽毛状叶片托起的半透明紫色花朵表面如同天鹅绒一般,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目光穿过一片黄带帝鸢尾,还能看见戚星灼专为棕熊搭起来的特大号秋千。

和凌子夜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依偎着抽同一支烟时,有那么一瞬间,任祺安觉得现在就这样互抱着死掉也可以,至少他们没再浪费可以紧紧相拥的每分每秒。

他想,或许这就是戚星灼的录像里没有任何一句是交代给裴时雨的原因。

他们早已融为一体,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一起生或者一起死都是种福分。

因为已经经历过最温柔共震。

作者有话说:

【陈奕迅《落花流水》,作词:黄伟文】

最后一句也是引用这首歌里的“但是经历过 最温柔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