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味道

阿诺德脸上的不相信几乎要刺痛卵群们的“眼睛”, 它们立马在顾庭的脑海里叫嚣着——

[他不相信我们!]

[我们才是原始种!我们才是!]

[但是他的味道也很熟悉啊……]

[就算熟悉也不能质疑我们!]

[好饿……我只想吃东西……]

这些嘈杂的叫喊似乎只有顾庭能听见,他感觉自己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便只能安抚道:“嘘, 别急别急, 我们慢慢说……”

阿诺德:“你和它们交流是通过精神力?”他问的时候有些迟疑。

顾庭一愣,他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精神力交流并不是所有虫都可以做到, 就像是阿诺德和水晶之间因为有亲缘关系,再加上雅克斯天生的特殊性, 才能令他们跨越光年进行交谈,因此在多数情况下,亲缘关系都是精神力交流的前提。

阿诺德干脆走过来,伸手贴到了那些黏糊糊的卵群之上。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触感,又黏又腻, 甚至还会小范围地蠕动,就连阿诺德都有些受不了, 但为了确定其来源,他还是忍住了手掌上的逃离感。

就像是卵群说的那样,阿诺德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而当阿诺德的手掌贴向卵群后,他也朦胧之间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怪异——是有些熟悉的, 但又让他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就像是在很久以前看过一个极好的故事,只是当有一日回想起来, 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作者是谁。

很不舒服。

阿诺德皱眉, 看向一旁等待答案的顾庭, “我也感觉有些熟悉, 它们还说什么了吗?”

顾庭:“它们的意思是需要借助我才能孵化出来。”

“会不会对妈妈有危险?”索勋盯着那群长相怪恶心的卵群,语气算不得友好,就连水晶也忍不住小声吐槽:“长得太丑了。”

此刻被阿诺德按在掌心下的卵群们无能狂怒,但到底还得仰仗被顾庭带着,只能安安分分地缩回去,继续蜷缩在顾庭的脚下,如果不是外形和气味太过诡异,它们倒是已经有了猫咪撒娇的气质。

恩格烈道:“那也先一起带着走吧。”

“呃……”顾庭忽然想到了那塞满一整个洞窟的卵群,以及他未曾探索地域中潜藏着的万千黑色圆核,有些无奈道:“那可能不太行,它们有很多很多,这只是一部分。”

正当几虫还说话的时候,蜂鸣声由远及近,恩格烈侧耳听了一会儿,便道:“应该是星盟的军队。”

这话才刚出不久,上方的顶子上便发出了“砰砰砰”的动静,很快一簇一簇的黄沙落了下来,几乎将那些莹蓝色的玻璃罐覆盖,等那一片砂砾流动地差不多了,来自地上的阳光便顺着被巨大的洞口落了进来,而站在洞口边上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图因斯和维。

比起满身砂砾的其他虫,他们两个倒是显得精神奕奕,立马从洞口跳了下来。

恩格烈指了指还被捆在半空中的辛烛,以及玻璃缸中长相一模一样的亚雌们,道:“把他们都一起带走。”

很快身着军装的其他军雌也一一从上面跳了下来收拾残局,被绑着的辛烛好不容易才从之前阿诺德带来的眩晕中挣脱出来,他目光怪异地望着阿诺德,那眼神中的色彩很奇怪,甚至到琉璃都忍不住上前挡住的地步。

琉璃皱眉道:“你还看什么?阿诺德已经有主了!”对于有几分恋爱脑的琉璃来说,天大地大都不如其他家伙觊觎阿诺德大。

辛烛没有理会琉璃,他沉默片刻,那种被控制的感觉令他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天性里的臣服,而这样的臣服只能让他想到一个答案——“你是雅克斯?”

阿诺德身形一顿,算是颔首默认。

“你是雅克斯……”辛烛喃喃,他周身狼狈,于是当他开始絮絮叨叨重复“雅克斯”三个字的时候,便显得有些神经质,“原来你就是雅克斯。”

谁能想到他忽略的虫竟然会是他一直寻找着的雅克斯?

捆着辛烛的东西早就从顾庭的精神力触须皇城了金属镣铐,于是他的翅膀自由了,当他弯腰有些不清醒地喃喃时,还未将布套套在他翅上的军雌忽然整个虫都顿住了,那些闪烁着的鳞粉缓慢地漂浮在半空中,很容易就被军雌吸到了体内,于是他的手逐渐松开、眼神涣散。

恩格烈:“包住他的翅膀!”

图因斯和辛烛是很多年前就打过交道的对头,他反应极快,在那军雌已经陷入呆滞的瞬间扯过布袋,没有丝毫怜惜地将那对狼狈却不掩漂亮的大翅膀裹了进去。

即便翅膀被压地弯折,但辛烛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一直盯着阿诺德,有种病态的情感。

阿诺德无奈叹了口气,对于紫灰蝶一族要找雅克斯的事情他无法做出评价,仆从虫种向来仰仗他们追随的虫种而活,像是幕星之眼的背叛者少之又少,可能千百年才出这么一个。

但随着时间的消逝,最初原始虫种之间那种纯粹的仆从关系早就变质,而今虫族社会中依旧存在仆从虫种,但其真正的忠心有多少还有待商榷。

阿诺德无法对于辛烛感同身受,甚至对于这一虫种将他的存在当做是毕生的执念更是不能赞同。

他道:“我就是雅克斯,所以你找到我要做什么?”

是和刚才顾庭一样的问题,于是辛烛沉默了,他只是执拗地看着阿诺德,像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认清自己的目标。

恩格烈挥了挥手,“带走吧。”

“是。”

很快,这一片属于辛烛的地下基地就已经空旷了起来,那些蓝色的玻璃罐尽数被搬到了星舰上,至于后续怎么处理还要从长计议了,只是……

顾庭看向图因斯和维:“你们见到坎贝尔了吗?”

两虫齐齐摇头,图因斯道:“首领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我们落下来的时候就分开了。”恩格烈皱眉,他本以为坎贝尔可能会先回大部队,但此刻看来并非如此。

顾庭看向脚边的卵群,他蹲下小声问道:“你们知道坎贝尔在哪儿吗?是一个银色长发的雌虫。”

最先响起来的是那个格外暴躁的声音——

[是那个全身都染着你味道的家伙吗?]

虽然这些话只有顾庭一只虫能听到,但还是足够他耳朵红了。正如那声音说的,坎贝尔全身上下几乎都要被那雨后的森林腌入味儿了,缠绵且浓烈,那些气息甚至深入到了某些密地,明明确确地彰显着某种年轻雄虫的占有欲。

[味道很浓,就像是第第二你!]

[他很黑!]

[我知道他在哪儿!]

[他睡着了……]

顾庭皱眉,急急追问道:“睡着?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