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证据

ICAC。

“班Sir。”

“这是有关卫达收受黑金,替大地产商提供银行贷款的资料。”方有平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面,后退一步立正站直。

廉政专员坐在沙发椅上,打开文件夹。

方有平道:“其主要罪行是借助行政秘书之职,帮地产商搭桥银行,给出超过估值评定的高额贷款。”

“恒生、汇丰、花旗、大银行皆有加入,根据财政司条款,银行不得为地产商放贷超60%,做高抵押物估值就成为一个途径,但正常商人关系不到位,拿不到银行的高额贷款,卫达凭借公务身份担任商业掮客,每一笔的抽佣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班仁信拿着文件,面色肃穆:“把本案列为第一次序,让A组、B组秘密调查,我要一个月内将卫达绳之以法。”

“Yes,Sir!”

方有平出声应命。

班仁信抬头望他一眼:“启动对于总督府行政人员的调查,是ICAC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长官!”

方有平立正敬礼,大声吼道。

每一个第一次都代表一位政治新星的诞生,将是职业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未来一定可以名震香江。

虽然,班仁信没有给予他任何承诺,但是对下属而言,长官没有承诺的重要,是当作心腹的看重。

方有平回到调查组办公区,把两名得力下属叫到面前,出声说道:“派人24小时盯住目标人物,想办法进目标区域安装窃听器。”

下属打开文件,望见照片,名字,惊叫出声:“港督府?”

“方Sir,这会不会……”

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方有平冷峻道:“上回在班Sir的晚宴上,班Sir是怎么看低卫Sir的,你们都长眼睛了吧?”

“这次调查摆平是班Sir准备很久,要在离港前办的最后一件案子,涉不涉及政治争端尚且不知,但班Sir的场子一定比卫Sir强,把事情办好大家都会很有好处。”

一名下属迟疑道:“可是港督府24小时都有专班守卫,想要监听港督府难度很高……”

“在港督府门口放两个眼就行,府邸内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但是卫达一出府邸就要在我们的视线内,他跟任何人说的每一句话,签的每一份文件,收的每一笔钱,懂吗!”方有平喝道。

“Yes,Sir!”

两位助理调查主任连忙立正,肃然喊道。

一场窃听风云即将展开,然而,谁都想不到,鬼佬在香江最大的耳目,将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翌日。

铜锣湾,ki米仔左手拎着一袋下午茶,右手叼着一支烟,路过一个巷口时猛的转身闪进巷子里。

“什么事?”

张国宾坐在巷子背后的一张椅子上,独自一人吸着雪茄,风度翩翩,自有一番霸气。

“阿公。”

ki米仔拎着东西,身穿西装,弯腰鞠躬,讲道:“ICAC正在调查行政秘书卫达,组员们都收了通讯器,24小时执行任务。”

“昨夜,我临时收到命令,开始行动,知到任务目标的身份,感觉事情不一般,早上才敢敲公司的车门联系您。”

马世明在盯ICAC的时候,不仅有买通内部消息,也有派人盯着班仁信行踪。

ki米仔提前收到风声,认得出公司的车,昨天值了夜班,早上趁伙计们打盹的时候,下车通了信。

下午。

张国宾才会来。

“一个晚上没睡?”

他问道。

ki米仔苦笑道:“上午在车上躺了一会,休息了几个小时,中午又开始盯着。”

“借口买下午茶出来。”

他拎了拎袋子。

张国宾点点头:“事情讲完?”

“嗯。”

ki米仔欠身致意,调整好表情。

张国宾把嘴角塞进嘴里叼好,站起身在后巷一把抓起椅子:“啪!”

椅子折叠起来。

他推开木门,拎着椅子,走进一间餐厅后厨,把椅子搁在墙角,身穿西装,慢条斯理的走到前厅。

十五名身材健壮,气质彪悍,戴着墨镜的保镖零零散散,把餐厅八张桌子全占了。

一张空桌上摆着一碗牛杂面。

张国宾坐到位置上,抽出筷子,吃完牛杂面抽出一小卷港币,举起来向柜台的老板示意。

“刚刚算我包店。”

“再见。”

他把港币放好,转身离开餐厅,一把黑色的遮阳伞在走到街边的时候,率先将烈日和人群视线挡住。

一队人马鱼贯走出面馆狭小的门,却在一把伞下低调上车,消失在街头。

路上,张国宾打出一通电话:“喂?”

“马王。”

“你安排一队人手,把ICAC几辆车跟好,拍拍照,捡捡文件,看看能不能搞到一点录音笔,形象照,闭路电视……”

马王一听就懂:“ICAC?”

“大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张国宾轻笑一声。

“交给我吧。”

马王讲道。

张国宾收起电话天线,语气带着狠色:“狗急跳墙,连主人都咬,果然,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真没想到,班仁信如此果断,看来能够不收钱就出位的官僚,总是有几分特殊之处。”

当然,班仁信现在敢破坏潜规则,并非是刚正不阿要硬扛整个世界。

这样玩的愣头青,也不可能成为官僚的一份子,班仁信的清廉既是性格,也可以理解为政治标签。

他通过标签获得了政治收益,就必须继续维护清廉的标签,一旦标签被打破就等于政治生命结束。

班仁信永远不会贪,心里为之自豪、骄傲、甚至厌恶权钱交易,金钱勾结,但绝对懂得进退。

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只能力所能及的改变一些。

现在对卫达下手是先发制人,害怕,卫达跟总督交换利益,挖什么坑给他跳。

这种几率是很大的。

毕竟,班仁信在晚宴上当众扫了卫达面子,而卫达跟总督一直是同派系,出于对一个新任伦敦卫生局长的友谊。

敲打一下班仁信很正常。

虽然班仁信也为总督付出不少,算是默契的上下级,但是,官僚绝不会把政治生命交给别人。

在向港督府摇尾乞怜,跟抢先向卫达发难两个选择里,班仁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成功几率还不小。

因为,卫达收受黑金做的并不隐晦,以廉署的力量完全能挖出来,先前只是遵守默契没有深挖。

只要把案子做成铁案,卫达就无法去伦敦上任,港督府自也不会为一个身陷囹圄的人报仇。

“计是好计。”

“可惜撞上我了,卫达怎么样也算是我的人,前前后后投了上千万美金进去,怎么能让你搞下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