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这与坐实心虚一说有何区别?!

谢佑刚想反驳,抬眼间撞上岁安投来的目光,顿时喉头一堵,忍住了话。

谢原牵着岁安离开,出来时对众人道明原委,强调此事与谢佑无关,不要作无畏的揣测和担忧。

他发了话,就算定了论,郑氏再想为儿子争论辩驳,也只能忍住。

回去的路上,岁安轻声道:“二郎正值少年热血,遇上这种事难免不忿,一心求清白。”

谢原“嗯”了一声:“我明白。”

顿了顿,他目光微沉,低声道:“他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岁安完全没有胡思乱想:“嗯,我知道。”

“对了。”岁安扯扯谢原的手:“我已让玉藻沿着二郎归家的路线去找线索,至少能证明张生遇袭时,二郎是完全置身事外的。”

“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对方想借无中生有嫁祸定罪未必容易,若他们真敢这么做,反而给了我们抓住破绽的机会。所以,我觉得此事更偏向于借人言来攻击谢家。”

她并未被谢佑刚才那番话影响,反倒在琢磨这件事,谢原心中一软,语气跟着放软,“不错。”

所以他才让谢佑不要理会。

敌不动,我不动,这种没有真凭实据的污蔑,往往会在回应之后矛盾升级,甚至真的说错话做错事。

不予理会并不代表心坐以待毙,而是暗中蛰伏,做足准备,一旦对方发现他们不接茬,再想有动作,对方就成了极易露出破绽的一方。

岁安瞄谢原一眼:“你这会儿倒是温和耐心了,刚才怎么就不把这些分析说清楚?”

谢原:“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他根本听不进去?”

岁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你觉得二郎根本没心思听你的话之前,可曾想过,是你言行表态在前,让他对你的言行,都有了一个刻板的理解?”

谢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岁安脑袋一歪,靠着他肩头走:“当大哥哥真难呀。”

谢原正在思考,冷不防她蹦出这么一句,直接被这句话逗得笑了一声。

他反问:“那当大嫂嫂难不难?”

岁安脑袋在他肩头滚动,“如果是配你这样的大哥哥,那就有点难。”

谢原伸手把她靠着的脑袋推开,斜睨道:“你再说一次。”

岁安侧首看他,倏地笑道:“还有功夫跟我计较,看来这事也没那么麻烦。”

谢原才明白她是故意分他心思,别开脸,无力的笑了一声。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盯着她看。

岁安察觉他眼神,将他胳膊一抱,慈祥道:“有什么话要同大嫂嫂说吗。”

谢原失笑,捏住她下巴轻轻晃了晃,咬着牙道:“这么能贫呢。”

她明明比二郎还小一岁,可无论是面对流言蜚语还是突发状况,她表现出的冷静和成熟更胜二郎。

追本溯源,其实也有据可依。

昔日岳母辅佐圣人还朝掌权,临朝听政,就引起过不小非议,后来岳母远离朝堂长居北山,岳父这位山长又引起了外界注意,岁安作为两人独女,少不得被波及。

谢原并不了解过去的岁安,但现在来看,外界议论对他们一家来说还真是家常便饭。

若每一次都要大动干戈去出手应对,哪里还有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

谢原眼神一柔,忽道:“我方才对二郎,真的有些凶?”

岁安点头如捣蒜。

谢原:“行,我稍后去宽慰宽慰他,把道理捋顺。”

岁安:“那不如我去。”

谢原眉尾一挑:“你去?”

“嗯!你这严肃的大哥哥已当了这么多年,忽然自毁姿态,再想树立起来可就难了。”

谢原眯眼:“就是我当恶人,你当好人呗。”

岁安眼神一亮:“可以吗?”

还可以吗?

谢原忽然发现,她近来活泼不少。

他别开脸,笑了一声:“可以——”尾音拉出无奈的语气。

岁安得了谢原允许,半道就折返回谢佑这边,谢原站在原地,看着岁安摇着小团扇越走越远,眼神微微一变,隐藏身形跟了过去。

二房这边,孙氏没急着走,还在安慰郑氏。

岁安绕过正厅,直接来到谢佑的院子。

奴人正在清理被谢佑砸坏的花瓶杯盏,书房里没人。

岁安一转头,谢佑换了身居家的白袍,从卧房方向过来了。

青年眉峰紧蹙,俨然还在受此事困扰,但看他往书房来,似乎也将谢原的话听进去了,准备继续读书。

碰上岁安,谢佑狠狠一怔:“大、大嫂。”

岁安笑容温和:“我来看看你。”

谢佑想到自己刚才的失言,又见书房还用不了,连忙唤来仆从去收拾茶室,抬手道:“大嫂请。”

两人到了茶室,谢佑仍有些局促,想为刚才的失言解释。

结果岁安先开了口:“能说说,你今日为何这么生气吗?”

谢佑一愣。

岁安笑笑:“之前你曾与我谈过心事,我便觉得,我在你心中,是可以信任的人。放心,若有什么旁人不能听的,我绝不外传。”

顿了顿,岁安又道:“我觉得,你虽有许多想法,但也兼具理智冷静和对亲长兄弟的敬爱。今日的事,道理你都懂,但你仍激动过头,我便想问一问,也好过你一个人憋在心里。”

谢佑眼神轻震,沉默了好一会儿,竟真开了口:“我与张生争执,因我觉得自己的成绩不当在他之下,也因我太气恼,所以卢博士与我说了个中玄机。”

岁安点头:“嗯。”

谢佑:“昔日贵族压制、瞧不起寒门,寒门出头艰难,可如今,只因圣人抑制贵族提拔寒门,便要对寒门大开方便之门,甚至有作假的提拔,这不讽刺吗?”

“大家都有自己的抱负,凭什么我要让他?就因为他是弱势寒门,我便要让着他?”

“好,我让了,结果呢?换来的是一盆脏水!”

“就因为我合理的质疑了他,我就有了嫌疑!若有朝一日找到凶手,那我今日被毁的名誉,谁来偿还?”

谢佑深吸一口气:“好,泼了便泼了,我问心无愧,甚至愿意去面对回应,这也错了吗?我当然知道回应之后一定还会遭到质疑,但我更不愿被说成心虚不敢面对,便是熬干了精力,我也要为自己正名!”

岁安:“可是你没有这么做,虽然生气、委屈,但还是换了身衣裳,重整心情,你刚才是想去书房读书吧?”

谢佑眼神一凝,他身上那种矛盾的感觉又出现了。

纵然心思活泛热血沸腾,但身体却听从指挥,按部就班。

这时,有人来奉茶,却不是谢佑的小厮,而是阿松。

不仅有茶,还有精致的点心,是谢佑没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