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岁安眼神微变:“我的婢女?”

谢原面不改色:“嗯。”

岁安拧眉:“她们太不懂事了,我明日就罚她们。”

谢原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既然惹你生气,那就……浅浅罚一下吧。”左右主谋不可能是她。

岁安立马接话,“你也不对,身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不该遮掩。”

谢原心中一动,不免又想到了她幼时病弱的说法。

“岁岁。”

岁安枕着一头长发,身体放松,情绪便也放松:“嗯?”

谢原手指勾过她鬓边碎发,一下一下往后理:“今日之事是误会,也是警示。如你所言,身体康健胜过一切,若你有不适,也当告诉我,不可私自强撑。”

岁安似是认真想了他的话,严肃的点头。

谢原笑笑,哄道:“睡了,好不好?”

岁安继续点头。

真是乖得不得了。

谢原心中一团柔软,俯身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忽又移至她耳畔,轻咬几个字。

岁安飞快推开他:“快睡吧。”

谢原轻声笑开,起身下榻,重新剪了灯花,又借着外间小灯的余光摸回来。

看着背对他侧卧的岁安,谢原想起刚才那个吻,心中忽然难忍,凑上去低语:“抱抱你,好不好?”

岁安原本就被他刚才的话激的满脑子废料,这时只觉得他故意撩拨,索性眼睛一闭:“我睡了,你也睡吧。”

谢原心生促狭,闭上眼慵懒道:“最好是真睡,可别等熄了灯,又闷着胡思乱想。”

他这么一说,岁安脑子里直接回荡起他方才在耳边低语的话——且等我两日。

他又在打趣捉弄她,而且不止一次了!

傍晚在院子里一次、上回环娘成婚一次、还有赠定亲礼那日、被掳获救那日……

岁安忽然转过身来,正对上朝她侧卧的谢原。

一鼓作气要反扑的人,连气势都不一样了,“方才好像被你岔过去了。”

谢原一愣:“什么?”

岁安头枕着手臂:“被掳那日,我临时起意装病,但你脱口而出时,用的分明是‘众所周知’四个字,那我换个问法。谢元一,什么叫‘众所周知’,李岁安身有隐疾?哪些‘众’,如何知啊?”

每一个关键字,岁安都咬的格外清晰,听得谢大郎君心头一沉,罕见的语塞。

这已经不是病不病的问题了。

话里话外,分明指道他也曾在不识真人,不辨真相时,跟着闲言碎语凑热闹,还默默记于心中,于关键时刻脱口而出。

简直有辱君子风范。

岁安支起身子,又朝他挪了一寸,两人气场瞬间调转,她幽幽道:“妾身想起来了,夫君平日忙于公务,唯与知交好友多有来往,莫非,‘众’聚于此,话出于此?若是如此,待到夫君举办小宴时,我得好好认识认识!”

谢原忍不住在心里给了袁家兄弟一人一拳。

果真是祸不烧身便不在意,往后是该治一治他们这毛病了。

此刻对阵实属不利,谢原侧卧改为平躺,安详的闭上眼:“我睡了,你也睡吧。”

黑暗里,岁安狡黠一笑,见好就收。

可正当她也要躺回去时,谢原双手伸向岁安,直接抄底一兜,岁安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已枕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助眠美梦。

谢原闭着眼,弯着唇,“睡吧。”

怀中人适应了一阵,终于安然睡去,谢原却没睡着。

他冷眼看着漆黑的账顶,心想,或许祖父说的没错。

此次回门,他得用些心。

谢原在心中盘算一阵,怀中人忽然换了个睡姿,他的思绪也跟着一岔。

晚间时候,他故意拿花调侃她,她尴尬气恼,却什么都没说。

像这样牙尖嘴利的反驳,还是第一次。

可是,好像也不错。

……

一夜好眠,岁安悠悠转醒。

身边又空了。

朔月等人早已候在外面,听到吩咐便立刻进屋。

昨夜又无动静,几人不动声色打量着岁安,却只见她面色温和,并无不适不乐之相。

岁安洗漱一番,起身行至妆台前坐下,点了阿松梳头,朔月与玉藻在旁候着。

“夫人喜欢哪个样式?”

岁安:“你的手艺是佩兰姑姑亲授,梳个拿手的就好。”

“是。”

阿松继续梳头,岁安缓缓开口:“看到你,我便想到佩兰姑姑,小时候,她没少同我讲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事。”

阿松恭敬道:“母亲的确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事事都操心,也事事都知一二。”

“是啊,事事都操心。”岁安笑着:“母亲霸道,父亲桀骜,便是最浓情时,还少不得每日一争,折腾个没完。所以,他们成亲那晚,佩兰姑姑担心的在门外听了许久,但闻内里浓情相合,才真正放心。佩兰姑姑对母亲,当真用心。”

阿松动作一僵,看了眼铜镜,正正对上一双浅浅含笑的杏眼。

岁安从镜中看她:“那你呢?如今随我陪嫁,也会处处担心我吗?”又转眼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呢?”

身后三人俱是一愣,铜镜折射各方,岁安一览无余。

阿松不是伴随岁安的近身侍婢,而是长公主送来的陪嫁丫头,是长公主的眼和口。

新房那点事阿松不可能不懂,甚至有确认新婚夫妇是否顺利圆房的责任在身,若夫妇不合,得传递消息,出谋划策,解决问题,而不是不声不响,当个哑巴。

至于朔月与玉藻,与岁安一起长大,相处更轻松自在。

正常来说,哪怕她们真的不敢听房,次日也会旁敲侧击,浅浅打趣岁安。

岁安软绵绵一句发问,若答“是”,为何她们会如此反常?

答否……那大概是不想干了。

真相不言而喻,她们全都知道,但个个装聋作哑。

尤其朔月在净室那番话,稍稍回味,不难察觉端倪。

阿松缓过来,如常为岁安梳头,避重就轻:“奴婢自然关心夫人。夫人有何吩咐,只管叫奴婢们去做。”

朔月与玉藻两人谁也没说话。

她们确实对岁安有所隐瞒,此刻不想辩解,也没脸开口。

岁安笑了笑:“我可不敢用你,新婚日你都敢糊弄我,让我一觉睡到天大亮,我哪敢再让你做别的?”

阿松手一抖,当即退后,屈膝跪下,“是奴婢擅作主张,无关旁人,请夫人治罪。”

她也不傻,岁安能这样说,必定是察觉笃定了什么,再辩解没有意义。

玉藻和朔月齐齐看向阿松,觉得她还挺有担当。

岁安静静看着阿松,语气微沉:“其实,我与夫君并未圆房……”

阿松早已知道,并不意外,愧疚的叩首请罪。

下一刻,岁安冷不防道:“不过与你无关,是夫君身体抱恙,无法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