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页)

又是这般形同犬兽不堪的样子,薛稚长睫一颤,紧贴桶壁的脸上两痕清泪无助地落下。

身上残存的丝缕也很快被撕去,却被转了过来,四目相对。他没有碰她,反而用力地在她身上清洗,像是要把她揉破一般,眼中满是忿怒。

“他碰过你没有?”桓羡目眦欲裂,迫到她身上的目光幽若暗火,“有没有?”

薄如纸页的肌骨一阵阵发疼,两痕清泪自微红眼角流下,她唇角轻扬,竟是带着笑的:“哥哥那么聪明,自己猜啊。”

“谢郎是我拜过天地的夫君,他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再说了,哥哥方才,不都看见了吗?”

他脸上有一瞬的怔愕,满腔的怒意都无可奈何地滞留在心。落在薛稚眼中,心间竟也因之升腾起些许报复的快意。但下一瞬即被转过脸去,冷笑响在耳后:“都学会顶嘴了,可真是不像话啊。”

“没关系,他都不介意,我又介意什么呢?”

“就是不知道,他那么无能,能满足你吗?弄你能弄得有我舒服吗?说啊!”

水花四溅飞散,打湿了堆着撕裂罗衣的地板。

薛稚被压在浴桶的边缘,下颌被迫抵着桶沿由着他清洗。力道之大,连浴桶也跟着晃摇起来,摇摇欲坠。

她眼角不断有泪珠扑簌而落,再未发一字。而大约是她的柔顺取悦了他,那股蛮横得有如泄愤的力道终究慢慢缓了下来。抱着她从桶中起身,取过架上搭着的巾帕替她擦拭。

擦拭时也是粗暴得似要将她浑身的肌肤擦破一般。薛稚脸上水珠淋漓,直至此时,才终于气若游丝地回答:“哥哥以为他和哥哥一样吗?他爱我,尊重我,他让我感觉到比和哥哥在一起时十倍的快乐……”

桓羡动作微滞,冷哼一声:“小别几日,栀栀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争气,嘴倒变得挺硬。”

她今日情动得厉害,他本是满意的。随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方才的情动是为了什么,脸又沉了下来,将人扔上了榻。

意识到接下来的事,薛稚双眸倦开,一动不动,只眼窝不断地淌出绝望的泪水。

“哭什么。”

他将那碍眼的珠泪颗颗拭去,揉着她脸喂进丹唇中,腕上系着的赤绳丝线由此轻拍少女的脸,冷峻至极的眉眼竟也在烛光的氤氲中染上几分虚假的温和。

“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你又和他跑什么呢?”

没有回应,她垂着纤长的眼睫,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同那如玉锁骨上上醒目的齿痕一同尖锐地刺痛他。

桓羡有些不悦,却抑下了不曾发作:“这次是他引诱了你,你年纪小,一时为人所骗也是情理之中的,哥哥不怪你。和哥哥回去,你逃走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回去做什么。”她终于有了反应,转过眼来漠然睨着他,“又做你的金丝雀吗?你已经有了妻子,为什么又不放过我啊?”

这一声悲愤至极,竟带着些许窒闷的凄厉。目光对上,他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眸,放平了她:

“何令菀不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和她拜堂。就算全天下都这般认为,那也与我无关。”

“至于你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是你的命啊。是你自己说过的,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又怎可食言。”

自欺欺人。

薛稚只是冷笑。

他便以为她默认了,伸手解下缚在她手上的罗带,又不知从何处摸出那条当初被她送给他的赤绳子来,与她系上:“不许解下来,听到没有?”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一声清脆,左颊上漫开火辣辣的疼。

他愣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些恼羞成怒地盯着她:“薛稚,你找死?”

她眼中毫无畏惧,漠然睨着他,随后,一语不发地别过了脸去。

木屋中的烛火燃了一夜,直至天色将晓时才被吹灭。

次日,薛稚醒来时,却已身在船上了。

是艘华丽的画舫,船舱中间也似庭屋敞露着,她侧身躺在铺了软毯的甲板上,身上衣裳完好,肩头盖了件温暖的火狐毯。

睁眼便是那倒映着漫天红枫的水面。云涛烟浪,烟水茫茫,船只悠悠行于水,向北而去。

入冬的水面已泛起了白雾,碧波深处,有渔人撑杆而过,苍凉的歌声随呼啸的冬风送来: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仿若滴水坠入心间,薛稚心间漫开无边的苍凉。

当日许下的与谢郎泛舟湖上不过是妄想,被囚深宫才是她的命运。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蝼蚁般无济于事的挣扎……

这认知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支起身子来,冷不丁耳畔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是桓羡。

他已换了件素色衣衫,墨发披散,玉面俊美,曲着一只腿坐在她身畔。

似是意料到她的惊愕一般,淡笑着解释:“栀栀不是想泛舟湖上吗?如何,可还满意。”

薛稚背上霎时之间爬满了冷汗,更于一瞬清醒了过来,“你监视我们……”

他微微而笑:“终于学聪明了些。”

“不然,我要怎么寻到镜湖来呢?”

姿容清隽,谪仙俊美,落在薛稚眼中,却不啻于面视阎罗,一阵不寒而栗。

只怕是,只怕是早已被他盯上了……

她和谢郎却还傻傻的一路游山玩水,殊不知早已落入他的圈套!

对了,谢郎……

环视四周也不见郎君身影,薛稚不由紧张起来:“谢郎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句系引用

我尽力了,但还是觉得写的冲突不怎么够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