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突然,察觉他劲腰紧绷,她终从没顶的潮水中醒来,顾不得脑海中接踵而至的炸裂的白光,呜咽乱叫着,双手乱挥,想将他从身上推开。

“哥哥……”她神智迷糊地软声求,哭成了泪人儿,“栀栀不要……”

“您不要这般对我……求你了……”

“你要。”他用力抵着她,凿得更深,嗜欲的脸上毫无宽恕。

又将扭腰躲着的她一把擎回:“逃什么,有了就生下来——”

伴随着这一声,她脑中无数纯白焰火齐齐炸裂,脸儿一偏,陷进咸湿柔软的锦枕里,已是彻底脱力地晕了过去。

桓羡退出来,神色爱怜地吻了吻她唇,相拥着进入梦乡。

次日,薛稚再醒来时,皇兄已经上朝去了。

梳洗过后,内侍监率了人来,替她迁宫。她依旧没能等来那一碗避子汤。

“大监……”她有些紧张地问冯整,五内如焚,“陛下没有东西给我么?”

冯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呵呵地应:“没有啊。不知公主说的是什么?”

薛稚红了脸,拂退他一个人愣愣地在妆台前坐下,心底有如冰冻三尺的寒。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从前他断了她的避子汤,但从此不弄在里面了,可昨晚却一反常态……

她那时便慌得很,担心是要她生子之意。今晨的事无疑坐实了她的担忧。

难道,他不会真的想立了皇后之后,也给她个位分,将她困在他身边吧……

薛稚只觉浑身都如坠在了冰窟里,自足底悄然盈上彻骨的寒意。

不,她不能留在这儿,不能给他生孩子!

辰时,薛稚搬进了漱玉宫。

仅仅一个夜晚,宫里宫外都被打扫一新,再瞧不出四月之前她误入此地时的杂草丛生。

五成金霞帐,明炬大如臂。

栏槛雕花,窗明几净。

整座漱玉宫布置得素净而温馨,与她记忆中的样子相去不远。梳洗后,薛稚呆呆愣愣地坐在榻上,打量着室中的布置。

曾和他一起睡过的锦茵象榻,一起练过字、由他辅导过功课的桃木书案,案上摆放的端溪砚、象管笔,帐中悬吊的白玉茉莉香挂……

甚至是,帘栊外的灰墙上、不知何时被重新种上的紫藤花……

颈后一层又一层细小颗粒生出来,眼前的一切,都与她记忆里毫无异样。

这就是他说的要和她像小时候那样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在意所谓的小时候,却也能隐隐猜到一点他的诡秘心事。皇兄对她,或者说,对他记忆里那个幼时的她,有种几乎偏执的占有欲,不是男女之情。

也许他是怀念过去的她,又也许只是怀念过去的生活。但若真如他所说,那么,他大抵是不会在这里碰她的。这段时日,她尚可清净……

只是,他并不会真正地放过她,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逃出宫去呢?

——

安顿下来后,午时,她开始做月饼。

今日是中秋,虽说现在才开始做月饼是有些晚了,但也不至于说不过去。

她指挥着宫女和面、备馅,又亲自上阵,做了四碟月饼,分别以刻刀雕刻出不同的图案,上锅烘烤后,分置在数个食盒里。

备给太皇太后的月饼上刻着松鹤延年,太后的则是国色牡丹。

最后一碟,是备给尚在宫中居住、未有建府的万年公主,上面刻绘着梅兰菊竹。

做好这一切后,她面无异色地将食盒交给芳枝:“今日良辰佳节,还劳你带上青黛,把这些月饼送给太皇太后她们,说是我的心意。”

“我就不去走动了,以免皇兄多心。”

芳枝讪讪笑着接过。

让青黛和她去,是提防她在收了月饼后检查里面的东西有无异样。不过方才做月饼的时候她也算跟在旁边,料想不会有什么。

二人先去了宣训宫,正巧万年公主正在宫中照顾太皇太后,就一并将两笼月饼放下了。

“公主送月饼给我?”万年公主微感诧异。

她和薛稚并不相熟,不过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叮嘱对她维持着应有的礼节。

“是。都是我们公主亲手做的,中秋佳节,只是一点点心意。”青黛道。

“那便放下吧。”万年公主道。

待二人走后,她唤来宫人将月饼切开,果然在一块月饼里发现了字条。

她将字条交由太皇太后看,笑着问:“看来,乐安妹妹,似乎不太喜欢宫中的生活呢。”

前时她与卫国公府绝婚,纵使知晓是为陛下所逼,太皇太后也生了好一阵子气,总觉得是薛稚太过怯懦就此归顺了他。

此时也只懒懒瞥了一眼:“还不算太糊涂。”

留在宫里有什么好,不过是和几个女人,甚至几十个、上百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宠爱,想想都觉得脏。更别说还得为他生孩子。

“那就,帮帮她吧。”太皇太后道,“依你之见,有什么办法吗?”

万年公主一时没有开口。

薛稚在信中说,自己想出宫,就算不能再和谢璟团聚,也想要离开。

得益于那位江御史的仗义执言,她今日搬离了栖鸾殿,是有了逃出宫的机会。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在宫外如何能自保,如果又被陛下抓回来,连自己也会被连累,实在是费力不讨好。

出宫之后去哪儿?去找谢璟吗?谢璟他自己呢?他愿意舍弃北府兵权,和她一起消失于尘世,不让陛下怀疑吗?

大约是会的吧。万年公主又想。

毕竟,他如今才到广陵,还不知道朝廷给他备下的第二道旨意已在送往的途中。

在这封旨意里,陛下一改前一封要他回归北府军、将兵权重新予他的宽容,而是将他调往西北督军。

这是明晃晃的架空,她已经可以想见到谢璟本人收到旨意后的惊讶了。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么?

“怎么样?事情会难做吗?”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太皇太后又紧张地追问。

她也知侄孙女如今这个位置得来不易,势必是不想得罪那孽障,为难也是人之常情。

“我试试吧。”万年公主笑道。

太皇太后心头微松:“如此便好。”

又感慨:“那孩子,也怪可怜的。我手里也还剩几个人可用,你不便出手帮她,就用我的人吧。”

“一切但听祖母的。”万年公主道。

她其实不是很想去蹚这趟浑水。

薛稚再可怜也和她毫无关系,她初回京中,之所以能辅政,全赖以陛下的恩德,自然不该掺和进他们的事。

但,一则这是姑祖母交予她的事,自是无法拒绝的。二来,连江泊舟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外朝官员都能为她仗义执言,自己同为女子,又是她的姐姐,若连这一点同理心也没有,也太残忍了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