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可以亲你吗？”
托人买了新的棒球帽和口罩之后，他们并肩走出公立医院的大门。
快十点了，街上的暑气消散很多，风里有了初秋的凉意，车流在他们的身侧穿梭，行人跟他们擦肩而过，蛋糕店里飘出香气，几个女孩儿手挽着手，推门进去……分明一副热闹而繁华的景象，许昀君却莫名想起梦里正在枯竭的蓝色星球。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这副景象还能持续多久？
如果放任0831和沈乐游，他和这个世界还能经历几次循环？
如果他死了，许怀锳和许微月是不是也没得活？还有席华和柯凡，还有符永思和阮蓝，还有许许多多其他性格迥异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还有王栩。
思考这些问题没意义，许昀君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绿灯亮了，他跟王栩一起朝前走去，走过地下通道，他们远远看见跨江大桥，桥面上车流穿梭，霓虹灯闪烁不停，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也开始闪烁，红灯倒计时结束之后，他们穿过横阔的斑马线，抬脚走上桥面。
起先坡度很陡，走起来像爬山，过了最陡峭的一段，坡度迅速逐渐平缓，再往上，他们很快走到桥面的正中央，滚滚江水自他们的脚下川流而过，呼啸而过的江风吹乱他们的头发，远处传来一声汽笛，是搬运货物的江轮。
许昀君有点累，扶着栏杆，停下来，喘气。
王栩就站在他旁边，同他一起，看着奔腾的江水和倒映在水面上的星河灯海。
这么晚也有夜跑的人，许昀君有点儿意外，荧光黄的跑鞋离远之后，很长时间没人经过他们身边。
“好累。”
许昀君把口罩摘下来，把棒球帽拿在手里，江风掀动他的发丝，额角上刚刚冒出来的一点晶莹汗珠很快就被吹干了。
这儿没有可以坐的椅子，也没有其他可以借力的地方，王栩看他一眼，“你要是不介意，”他说：“可以靠在我身上。”
“……”许昀君转眼看他。
王栩在口罩底下抿了抿唇，张开胳膊，“要吗？”
许昀君：“……”
他说：“……要。”
王栩：！
这下失语的人成了王栩，他的心脏重重跳动一拍，尚未来得及反应，许昀君已经歪过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是真的累了，一点力没收，王栩的肩膀感到了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心里满满当当，还有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融进他的身体里，许昀君的头发也在江风的掀动下，轻轻搔刮他的侧脸和脖颈，淡淡的水腥味之下，似乎压着一丝两缕浅淡的馨香。
浅淡而馥郁的花香，跟他上回嗅到的疑似信息素味一模一样！
王栩的心立刻就跳不动了。
“果然舒服多了。”他又听见许昀君说：“谢谢你。王栩。”
喉结上下滚了一圈、两圈、三圈……王栩说：“不、不客气。”
【………………】
【………………】
【………………】
好多好多好奇怪的噪音。
许昀君有点想笑，好险忍住了。
“看过超级英雄电影吗？”许昀君忽然对王栩说。
王栩愣了愣，“漫威，还是DC？”
“不论。”
“都看过，”王栩说：“DC多一些。”
“最喜欢谁？”
王栩毫不犹豫：“蝙蝠侠。”
许昀君笑，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他，“为什么？”
“酷啊。”王栩的理由非常肤浅。
“蝙蝠车更酷。”他聊胜于无地补充一句。
许昀君：“……”
“你呢？”王栩回问他。
许昀君想了想，说：“美国队长吧。”
“为什么？”
“帅啊。”许昀君说话的语气都跟王栩一模一样。
“肌肉更帅。”他也聊胜于无地补充一句。
王栩：“……”
他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正面对面站着，许昀君背靠着翻滚的江流，正对着王栩，王栩则背对着如梭的车流，正对着许昀君，王栩比许昀君高小半个头，肩膀也比他宽阔不少，他两只手扶着栏杆，恰好将许昀君圈在怀里。
倘若他此时收紧胳膊，再低下头……
他忽然很想拥抱许昀君，在无边的夜色和徐徐吹过的江风里亲吻他的嘴唇，他垂眸看他的嘴唇，几次移开，又像趋光的飞虫一般，再次被吸引回来，淡粉的唇瓣好似吐沫糖霜的蜂蜜奶油蛋糕一般，惹人垂涎，王栩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一句：
“哥，我想吻你……”
“可以吗？”他看向许昀君的眼睛，一瞬，视线重新垂落下来。
丰富的文字描述以及画面展示同步出现在王栩以及许昀君的脑海里，王栩被自己的想象弄得脸红心跳，许昀君也不遑多让，他忍了很久，终于没有忍住，出声打断王栩发散出去的思维。
“好了。打住。”
“……”王栩愣了愣，抬眼看他，然后收回目光，说：“……哦。”
“怎么忽然说超级英雄？”他主动转了话题。
许昀君没有看他，说：“算是……有感而发吧。”
王栩听不懂，抬眼看他，许昀君却不愿意多解释了，他重新背过身，胳膊肘搭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江面。
天道说靳何是原该喜欢许昀君的人，欣赏许昀君，爱慕许昀君，甚至为了许昀君终生不娶，他跟许昀君是知己，也是莫逆，可是迄今为止，除了在电影院里看过一两部对方的作品，在网络上读过一两条对方的词条，许昀君跟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许昀君虽然也很想拯救这个世界，但他的想法跟天道存在些许出入，首先他不会回到裴焱身边，其次他不想跟阮蓝成为仇敌，最后，他不需要靳何喜欢他。
他无意去走原来的路线，把靳何变成痴恋他的人，但他也不能放任靳何喜欢上沈乐游这样的人，不管是为了靳何好，还是为了这个世界，他都得想办法阻止那两个人的接触。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找裴焱帮忙，虽然他跟裴焱已经分开，但这人毕竟跟他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么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于情于理，这人至少帮忙承担一半。
可裴焱不肯接他的电话，也不愿跟他有任何接触，不出意外的话，他依旧受着0831的影响，依旧深爱着沈乐游，许昀君不是天道，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抹消0831对裴焱的影响。
他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
“符永思，阮蓝，靳何……”许昀君低声念叨，然后他重新转头看向王栩，“符永思跟阮蓝是你的高中同学，靳何跟阮蓝的父亲是忘年之交，靳何书香世家，你家是挖矿的，但有没有可能，你也认识靳何？”
他随口一问，得到否定的答案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