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渠哥哥,听话啊。”

周安言来了,顾清渠想赖会儿床都没办法,规矩不成,怕落下话柄,他穿衣服,动作不紧不慢,掐着时间点下楼。

搅屎棍走了,周家的家庭氛围趋于和谐。周朔坐着小马扎在石榴树下剥大蒜,没留意顾清渠的出现,溜神了,在想事情。

顾清渠看上去云淡风轻,像个情场老手,但心里也犹豫,他脚下徘徊片刻,最终没往周朔那边凑,拐了个身往厨房去了。

刚走没两步,周芝芝从屋里出来了,她看见顾清渠高兴,眉开眼笑地叫了声清渠哥。

周朔猛地抬头,魔障了似的,目光只会黏着顾清渠走。

顾清渠无声哀叹,还是逃不过。

周朔和周芝芝对于顾清渠而言像摆在眼前的龙潭和虎穴,主要问题还是在于自己,顾清渠反思,他不能把这姐弟俩都带歪了。

顾清渠顶着巨大压力进退两难,他经常劝周朔不要喝酒,现在倒是自己想喝,还是在酒吧痛快,不用藏着掖着,也不用端着,知道周围人的底细,也能自在纵情一回。

周芝芝蹦蹦跳跳地过来,“清渠哥!爷爷做了鱼,可以开饭了!”

周朔嗤之以鼻,他手里捏着蒜,说话酸得很,“周芝芝,那鱼是你做的吗?这么献殷勤。”

姐弟俩一见面就掐,如今的火药味多多少少还是跟顾清渠有关,于是顾清渠在一旁看着,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周芝芝呸了一声:“我跟你献殷勤了吗,不爱听拉倒,跟你有关系么!再说了,爷爷教我了,下次我能做!”

周朔扔了蒜,站起身拍拍裤腿:“那你下次再来吧。”

周芝芝要淑女,跳不了脚,只能干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走吧清渠哥哥,”周朔走到顾清渠身边,单手一揽,直接把顾清渠搂进自己怀里,“吃饭了。”

顾清渠被蒜味熏得晕头转向,反抗无果,只能由着周朔高举旗帜,摇着尾巴洋洋得意。

“周朔!”顾清渠压着声,“别把你的手往我这儿凑!”

周朔坏的要死,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做,他嘴角勾着笑,张开手掌直接盖住了顾清渠的脸。

顾清渠的眼泪都快被周朔捂出来了,他忍无可忍,张嘴往周朔手掌心咬,咬着一块肉了,不松口。

“嘶!”周朔钻心的疼,“松口!”

顾清渠说不了话,他眨眨眼,又往下用了一点儿劲。

“顾清渠,你还真豁得出去啊,”周朔也压着声音,他带着一肚子的坏水,贴着顾清渠的耳朵说:“你知道我这手昨晚干嘛了吗?”

“……”

顾清渠脸色一白,牙关松了,下一刻被周朔逃之夭夭。

“哈哈,”周朔大笑着说:“清渠哥哥,听话啊。”

顾清渠耍无赖的本事不及周朔,到了也只能喷出一句:“你有病吧周朔!”

周芝芝在后面看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了——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规矩,主要是周老大在场,没人找话头聊。周朔把一条鱼的刺都挑完了,再把盘子轻轻一拨,往顾清渠那边拨。

这举动太显眼,周安言看见了,话题就能说起来了。

“我前段时间工作忙,没时间常过来走动,”周安言顿了顿,脸一偏,看着周朔,“周朔,我听说你也不怎么着家啊,干什么去了?”

周安言到家不足两小时,把周家里外近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都问明白了。

周朔面不改色,他往顾清渠碗里夹菜,过会儿漫不经心地开口:“大伯,我也工作啊。”

周安言笑出声,“你还知道什么死工作啊?”

“怎么不知道,大伯,您觉悟低了啊,”周朔挑眉,“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但拿进口袋的钱分多和少,”周老大四两拨千斤,“它决定了你以后的生活质量。”

周朔不置可否。

顾清渠安静坐着吃饭,周朔夹什么他吃什么,不插嘴,他把自己当成了局外者,即便他认为周安言地说教方式并不适合周朔。

周安言俨然一家之主的做派,其实周国盛也听他的话,至少在周朔的事情上,老头默认跟大儿子站一条线。

“之前跟你说的重新上学的事,你没忘吧?”

周朔低头吃饭,那嘴在百忙之中回了一句:“没忘。”

“那就好,”周安言放下筷子,“今天晚上五点,荷口饭点,我安排了一场饭局。周朔,你也来。”

这饭局的目的不言而喻,周朔一个字不问,泰然自若地一点头,说好。

午饭后,周芝芝要约顾清渠看电影,这场单独的约会她盘算了很久,上回没成,这回怎么样也不能在让顾清渠跑了。

他还能有事儿吗?

顾清渠确实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但他得拒绝这个女孩,用一种比较婉转的方式。可周芝芝学聪明了,大概是周安言私下教了女儿,让她不要太外放,先多接触,自然才能生情。

于是一场电影看到最后,成了一次普通的外出,周芝芝没有表达任何意思,顾清渠自然找不出拒绝的切入点。

这厢熬着时间,那边的周朔比顾清渠还难熬。

此饭局对周朔来说约等于鸿门宴,加上自己一共就三个人,他大伯说话直接,坐他对面的校长更直接。

“周朔,这机会本来轮不到你,我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

周朔一语不发。

周安言笑着给这位校长倒了杯酒。

校长脑袋上的头发没几根,说话夹枪带棍,“你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儿,我能忘,档案忘不了,都记着呢,所以你也掀不起大风浪了。”

周安言的笑容一僵。

“这次高考你是赶不上了,下次吧,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宽裕了。但是周朔,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考得出入学标准的分数,我就让你进来,可你如果没这个本事,我也爱莫能助啊。”

周朔舔着后槽牙,没说话。

校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他不信周朔有这份觉悟和脑子再度好好学习,反正自己的台阶是给出去了,够不够诚意,这是另外的事情。他今晚能来吃这顿饭,完全是还周安言一个情面。

并且看周安言的表情,似乎没按剧本走,他也没料到校长会给出这样一个下马威。

气氛骤降至冰点。

可周朔触底反弹了,他不吵不闹、不慌不忙,抬起脸时满面微笑,“是,您说的是。”

周安言出乎意料的同时长舒一口气。

他觉得甚是欣慰,孩子总会长大,不论是毒鸡汤还是大道理,能听进去一点,就算是孺子可教了,周朔本质跟他爹不一样。

接下来就是长辈的社交场,周朔的用处结束了,但他走不了,一直陪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