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爷最近身体好像好了不少。”陈焕亲自把汤药撤下去,站在一旁瞧了瞧楚瑾的脸色。

楚瑾温声道:“这人啊总是吃药还是不行,是药三分毒,以后这汤药就少端些吧。”

陈焕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往日里一贯喝药少爷身体也不见好转,倒是大病之后这几个月四处走动看起来健康了不少,他应声刚要退下,楚瑾又道:“对了,陈叔,我私库里还有支老参,您拿去吧。”

“这怎么使得?”陈焕立刻摇头皱眉拒绝。

“怎么使不得,”楚瑾起身将陈焕手中的汤药接过,“往后这些就让丫头做便是,陈叔为楚家多年,就是我的长辈,小辈孝敬长辈一根老参,不是天经地义?”

“那就…多谢少爷,”陈焕眼中泛起浑浊泪光,他悄悄伸手抹了抹红眼眶有些心酸干涩道,“少爷莫笑话老奴,只是自束发后啊,少爷已经许久不曾和老奴说些话了。”

陈焕出膳厅后见小厮端着乳鸽汤要进去,伸手拦下道:“凡味道寡淡的饮食,以后少给少爷端去了。”

小厮迷糊了:“少爷不是之前招呼小厨房偏爱这些吗?”

“人啊,”陈焕拂过热气腾腾的汤面,长叹一声,“是会变的。”

“快过年了,从库房支些银子给府中人添新衣裳吧。”楚瑾用膳时对楚晟说。

楚晟一边翻账一边点头,两眼下挂着青黑,就差把账当成饭塞进嘴里。

“你啊,又不是算不完就不给你工钱,我可指望你给我当个二把手的,可别提前告老了。”楚瑾舀了一碗高汤推给楚晟。

楚晟打个哈欠疲倦地笑笑:“玉衡这么信任我,我自然更竭力才行。”

楚瑾摇头内心叹气,楚晟放到现代恐怕会沦落为资本主义最钟爱的韭菜,还有傻子主动007的。

也罢,左右庄家是他,还能护着这根韭菜。

“对了子檀,还要拜托你去办件事,”楚瑾想到现在还关在废弃柴房里的辰厌道,“放个消息,楚家要对一看护不力的护卫用私刑。”

他倒想知道,贺崇天还在不在乎自己埋的一颗棋子。

辰厌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准备好了楚瑾一来审问就直接把贺崇天供出来。可他把如何供出贺崇天恶行才能显得自己无辜可怜的草稿打了一万遍,也没有等到人来。

这消息才抛出去不过半天光景,晚些日子便等来了贺家的请帖,楚瑾拆开请帖看完后轻笑一声,叫来人回复贺崇天必会到场。

“请帖谓何事?”楚晟好奇问道。

楚瑾将请帖递给楚晟,他一目三行阅后饶有趣味地说道:“赤裸裸的利诱啊。”

贺崇天给出琅玕阁的两张邀请函,请楚家二位参与三日后的青玉宴。

这宴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玉京商圈的玉石行业里的巨擘前来聚会交流,商人自来是依赖于社交圈的,可破界商人就有些怪了。

楚家毕竟和玉石不沾边。

楚瑾暗笑,这贺崇天倒是消息灵通,知道他想在玉石也掺一脚。

晚时辰厌还在柴房里百无聊赖,紧闭的门窗突然有人扣响,他一个激灵立刻冲到窗边握住窗栏杆喊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废弃柴房也是一个半地窖,比地面要矮些,在墙上的窗子正好卡在地面上。

于是楚瑀揣着散学半路买回来的烧饼,蹲在这小牢窗前看着热泪盈眶的辰厌,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怎么是你?唉,你家少爷呢?”辰厌泄气道。

楚瑀瞥过他,慢吞吞掏出怀里的烧饼,梅菜干烙的肉烧饼外壳焦脆金黄,内里裹着滴油的肉渣,混着咸香的梅菜干,无情地勾引着被关了一天没能吃上一口饭的辰厌。

“大爷,我错了,您来得正合适。”很明显,辰厌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你,”楚瑀盯着辰厌面无表情道,“到底是谁?”

辰厌打了半天的草稿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清了清嗓子换上哀恸的表情说道:“唉,说了你可能不信,名字你辰哥可不骗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辰厌。”

他摇头叹气余光瞥向楚瑀,又接二连三叹息了几声苦笑道:“我是被我家主子,也是玉京琅玕阁的东家,贺家的家主贺崇天逼过来的。”

“哦?”楚瑀半信半疑,将落到地上的衣服拉起来一点免得粘上灰。

“是啊,”辰厌一拍大腿挂上两滴鳄鱼眼泪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不过看在我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其实我们家那个混账家主贺崇天,他真的是色胆包天,我一直劝他啊,可他就是不听,居然敢觊觎楚大少,叫我来探听情况,说套出来点喜好,好去讨好人!”

大概意会到了觊觎二字的意思,楚瑀伸出手想递给辰厌的饼就这样卡在半空,他打开油纸当着辰厌的面咬了一口,气得辰厌欲哭无泪:“爷,你不是给我带的吗?平时白护着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是给你带的了?”楚瑀几口吃完饼拍拍手起身就要走。

“你们这一个二个都不拿我当人,混账贺崇天我真是死也不放过你,哎哟——”辰厌呜呜哇哇一通发泄,突然被一个纸包砸了脸。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他和楚瑀出去喝酒那日自己嚷嚷着最爱吃的武小郎肉包。

“还算没白疼你,”辰厌嘀嘀咕咕咬了一口包子,“比贺狗还是要好一点,我还是早点弃暗投明吧。”

诅咒贺崇天,这辈子都没有女人缘。

正在拟三日后琅玕阁青玉宴名单的贺崇天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侍女赶忙将屋内的火盆拨旺一点,贺崇天揉揉鼻头心头疑惑最近怎么老是打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

侍女听见他悄悄道:“谁大白天就想我两次,真是不知羞。”

自伊翠走后楚瑾情绪低落了一段时日,不少人猜测是因爱而伤,正院里的丫头有些怀了心思前去引诱,反倒惹怒楚瑾将一众丫头都调了出去。

雪挂梨梢头,星越琼屋顶,寂寥苍苍,越不见人气。

陈焕心焦,楚晟想着法劝楚瑾,众人都叹息。

却不是所有人都不满意。

至少知道了秘密的人,就很享受这份不拥挤。

扫完正院的雪,又将屋内穿过的衣服收起,楚瑀敲敲书房的门,听到应声后才进去。

“又去扫雪了?”楚瑾见楚瑀手通红,招手让楚瑀坐到自己身旁,将桌上的热茶沏了一杯给他。

端着茶杯,温热感透过薄薄的瓷身传递到指尖,楚瑀看楚瑾写着东西,悄悄探头辨认着纸上的字。

什么翠?楚瑀又凑近一点,发现不是近不近的问题,确实不认识这个字。

“翡翠,”楚瑾忍不住笑出声,他轻轻敲了敲楚瑀的头,“先生还没教过?今日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