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页)

衣服上的每一块布都是娘亲裁剪了自己衣裙上最好的部分。

昏黄灯光下,楚瑀靠着她编制竹篓时,她拿出了出嫁那天穿过的嫁衣,将上面的金线细心拆下,穿过针孔,一针一线缝好他的新衣裳。

这衣裳做得很大,足够他穿上好几年。

娘亲替他穿好衣裳的那天晚上,熬了几个晚上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捏着旧布做的新衣服,点点头说喜欢。

“怎么,人贱喜欢的东西也贱?”

靴子踏在华美的地毯上安静无声,却没有人可以忽略楚瑾的存在。

他的声音于楚瑀头顶上空飘来,楚瑀直着腰看向前方,只能看到楚瑾裹在云锦靴内笔直的双腿和那截青玉带束住的窄腰。

乌黑的长发打在他的脸上,上面的人微微弯腰笑容刺眼。

“真是可惜,它已经被烧掉了,你要是实在喜欢,便把那灰拿去吧。”楚瑾声音里半真半假道出出遗憾,而轻蔑的笑意却毫不掩藏。

他轻哼一声负手离开,身后跟着新提上来名为浅秋的侍女,只留下几个小厮打扫着膳堂残局。

最后小厮也走了,静悄悄的膳厅,只留下跪在地上的楚瑀。

红烛在灯罩里流出眼泪,晃动着的烛炎舔舐着伤口。

楚瑀跪在地上突然朝某个方向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磕完后他保持着额头抵地的姿势,闭着眼把自己蜷缩在地上。

像是幼兽离群后无助又无用的悲鸣。

直到该熄灯入睡的时刻,有人来叫他去伺候楚瑾睡觉。

‘任务进度10/10,今日任务完成,三个属性点已到账,请宿主进行查收。’

“少爷您明明没烧那衣服,干嘛说烧了。”雪鸢是在楚瑾来这里以后选的另一个近身丫头,做事干净平时话也不多,没什么心眼,难得今天发几句牢骚。

将楚瑾身上罩着的狐裘外套取了下来挂到一旁的木施上,雪鸢接着想替楚瑾脱下外衣却被抬手制止了。

“从今以后,这房中伺候的活让楚瑀来做。”楚瑾取下青玉发冠,坐在床沿边揉了揉头皮,他身子骨弱,今日出去一趟竟然觉得已经精疲力尽,头顶着青玉冠都觉得沉重了不少,现下乌发散开才轻松了些。

楚瑾往日性子一向阴晴不定,昨日提拔了人,还没等欢喜多少时日,明天就会叫你滚蛋。

雪鸢以为楚瑾要打发她,吓得立刻跪着求饶:“少爷,奴今天不该多话,请少爷别打发奴走。”心下越想越恐慌,今日用膳时少爷就明显不喜欢楚瑀,自己偏还多他的话,惹恼了少爷引祸上身。

楚瑾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并非是要打发雪鸢的意思,只不过有意折辱楚瑀,将他安排来做这些,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时,门外传来楚瑀略显沙哑的声音。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等的人终于来了,楚瑾眼睛亮了亮。

见楚瑀走了进来,雪鸢心里更害怕了,认定了楚瑾要把自己赶出楚家,急得眼泪直冒,她伸手拉住楚瑾的靴子不断告饶:“少爷,奴错了,奴不该多嘴,求少爷不要赶奴走。”

她一家子人靠着她在楚府月钱度日,娘亲和爹年岁大了腿脚不好,农活做不了多少,弟弟年幼尚在蹒跚学步中,若她被赶回家,这一家人的生计就被打乱了。

楚瑀像个安静的木头人,站在一旁不说话,他余光见雪鸢满脸泪痕抓着楚瑾的靴子告饶,而靴子的主人懒得施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一个眼神,只是靠着雕花床柱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于是他顺从地走到楚瑾身旁。

“不是让你回家,”见雪鸢眼泪收不住,楚瑾无奈蹙眉:“只是今日不必伺候了,明日找陈叔给你找点其他事做,以后房中事包括我的衣服浣洗,全由楚瑀负责。”陈叔陈焕是楚府三十年的老管家,看着楚瑾长大,把楚瑾视若己出,算是几个可用的人之一。

雪鸢生怕楚瑾过一会儿改主意,连忙收住眼泪,告安退出去了,临走时咬着银牙剜了楚瑀一眼。

长着白头发的狐狸精,第一天来就让少爷赶她走。

待无关的人都退场,屋内安静得听得见二人的呼吸声,兰膏明烛,华灯错些,在摇曳的烛光下楚瑾苍白的脸色镀上一层昏黄的暖意,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些。

他这脸上没有多余的色彩,除去苍白的底色,浓墨重彩的只剩两处,照在灯下透出琥珀色的瞳孔,和朱红的唇瓣。

身上的大氅已经褪去,楚瑾站起身张开双臂示意楚瑀替他宽衣。楚瑀的手指因为常年编制竹器带着粗糙的茧,但指甲剪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细沙。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不比楚瑾矮多少,双手抬起一点便能摸到楚瑾的肩,他平日穿的粗衣解开衣带就能轻松脱下,于是他按照这个思维,扒下了楚瑾的外套后想要直接扒下他里面的鸦青色袍子。

意料之外地卡住了。

漆黑的瞳孔映照出无措,蹙眉疑惑着。

一声哼笑从楚瑾鼻息间传来,他打定主意看人难堪,也不解释,只盯着楚瑀笑:“你倒是快点啊。”

抿着嘴唇的楚瑀松开楚瑾的衣领,转而拧着眉头在他身上翻找起来。说起来,应该是有绳子一样的东西吧。

任楚瑀乱摸一阵子后,楚瑾受不了了,他腰上痒肉多,任楚瑀这样瞎折腾,害得他忍下好几声闷哼,索性捉了楚瑀的手,手把手教他怎么脱衣服。

被捏住手的楚瑀似乎吃了一惊,楚瑾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腰后靠去,姿势一如他抱住了楚瑾的腰,他垂下眼眸不合时宜地想着,这截腰真是太细了。

青玉腰带被啪嗒解开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内里的衣袍便松散开,看起来宽大了不少,楚瑾捉着他的手解开腰间的系绳,衣袍便松开了一些。

顺着楚瑾的牵引连着解开好几个内扣,鸦青色的袍子才彻底解开,露出内里丝绸做的里衣,许是原主生性浪荡,每件里衣都在胸膛处大开口,乌黑的发散乱在莹白的胸口,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记住了没,衣服要这么脱,笨手笨脚的。”

作者有话说:

臭男人毛手毛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