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差不多得了(第2/3页)

包扎大腿伤口后,姜冉就被送去更远更大的医院拍片,左腿毫无悬念的骨折,骨头也碎了那么一两块,附赠膝盖、脚踝关节处一系列软组织挫伤……

雪鞋是直接用锯子锯开的,医生看着说了句,还好这鞋够硬,等于是起到了一定的束缚和固定作用,血液流通慢了且天气冷,她才能硬撑完那最后的三十几秒比赛。

否则摔伤之后按照她这么折腾,怕不是早就疼到当场昏迷。

但介于现在她的伤也很惨烈,不好立刻手术,为了防止大出血或者其他二次创伤的可能,医生建议的是等两天消肿了再考虑手术问题。

当晚姜怀民就到了新疆,然后直接给他女包了专机飞回的广州,到了广州就安排进了广州骨科最出名也是最权威的医院特护病房,这一折腾,就到了今日。

这时候!北皎想起来什么似的,给姜怀民发了个微信通知他姜冉醒了,这才又放下手机。

然而放下手机他也不说话,坐在床边沉默地望着姜冉。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她眨眨眼,看到了他眼底的黑眼圈:“这两天没睡好?”

年底就是研究生考试,他五号开始就有课了,白天上课,下午下课了直接过来医院病房守着,基本没怎么合眼。

他被她这个问题问到啼笑皆非,歪了歪脑袋问她:“姜冉,你是不是没有心啊?”

她这个样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梦中喊他的名字之后就喊疼,他怎么睡?

眼都合不上。

实在顶不住囫囵睡个半个小时,自己就被乱七八糟的噩梦吓醒了。

而此时此刻,被他一噎,姜冉又有些哑口无言……

上身坐起来,她弯了弯腰,伸长了胳膊把坐在床边的人的胳膊拖过来,双手捧着他修剪干净而修长的指尖玩了一会儿,柔软的指腹轻轻揉他的手背。

北皎垂眸,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这是个好的信号啊,姜冉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她道歉的声音很真诚。

“免了。”北皎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很冷,“你这就是等于在告诉我,这次错了,下次还敢。”

“……”

讲实话,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真不敢。

那在赛道上浑身疼到她想抽筋的噩梦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次重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麻溜的选择爬上雪地摩托然后直奔县城医院。

然而此时她说这话,他估计也把他当成骗子呢。

所以她抿唇,眼中起了一层雾,又变成眼巴巴看着他的样子——

昏睡了两天,她没沾一点儿食物,水也是晚上北皎来了给她用棉签沾水润润唇,两天都靠营养针维持,她肉眼可见的脸蛋小了一圈。

这会儿她,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单薄的肩头,与蓝白色的病号服缠绕行程触目惊心的色差……

那张精致的脸蛋粉墨未施,苍白病弱,唯独一双深褐色的瞳眸水汪汪的,看上去倒是真的有些可怜。

外人若是见了可能会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因为姜冉永远不会露出这样示弱的模样……

但北皎见过。

她哄他的时候,就会经常这样看着他——

然后通常情况下,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认真思考上哪架个梯子替她搞来。

这一招她都用了多少次了,屡试不爽的,今儿清醒了,脑子回来了,那些个套路也回来了……

知道什么对他有用呢。

吃得死死的。

就等着对付他。

此时,北皎头疼地用指尖压了压眉心,这几天眉头紧皱几乎没怎么展开过:“别这么看着我,这次事太大了,你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去?”

姜冉一双腿还露在被子外面。

只是一点儿擦伤的右腿这会儿还能自由活动,她脚跟蹭了蹭床单,被训得抬不起头。

北皎见状,微一沉默,也不跟她废话,站起来替她把掀开的被子盖好……

刚想起身,就被人从傍边一把捉住衣袖。

他想抽走手,然而对方却无声地捉得更紧,甚至像是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一侧头,就看她双眼发红地望着自己,下颚紧绷,有些紧张。

就知道她不能装傻充愣太久,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望着她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问吧。”

他保持着一只手撑在她腿另外一侧的姿势,顺势坐下来——等于此时此刻她只要王谦挪一挪,就能扑到他怀里。

姜冉无声地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嗓子紧绷的可怕,她还是勾起唇艰难地笑了笑:“你为什么说事大了啊,只是大腿伤口缝了几针而已?总不至于因为这样你就嫌弃我了?”

北皎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她更加心慌。

揪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收紧,用力的指尖都完全失去了血色,她压低了声音问:“所以,我脚踝怎么了?”

“踝骨骨裂,扭转类骨折,部分粉碎性骨折,下肢骨关节软组织挫伤。”

几秒的沉默,像是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她缓缓闭上眼。

喉头滚动,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别告诉我,我残废了。”

她声音这会儿听上去比刚醒来时更加沙哑到可怕。

像是有人伸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喉咙,握紧,紧绷到就像是随时都会绷断。

从醒来到这一秒,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她是忘记问了?

她只是不敢,然后选择性无视啊,像鸵鸟一头扎进沙漠。

“……”盯着她闭着的眼睛,他想了想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姜冉睁开眼,只是一瞬间,一滴巨大的眼泪就从她的眼眶滚落出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吧嗒”一声液体滴落的声音,在死寂到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病房中,犹如惊天巨雷劈开般突兀响亮。

她吸了吸鼻子,但是没有办法阻止更多的眼泪往下掉,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就是面色惨白,瞪着一双茫然的双眼,眼泪像是决堤——

在她把自己哭到昏厥过去之前,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插入发间,拦住了她的后颈。

他稍微一施力,她就如倒葱似的软软地栽倒在他怀里,胸前的衣服很快一片冰凉,不用低头看都知道衣服湿透了。

他摩挲她如濒死的天鹅般因为绝望无力弯曲耷拉的后颈,叹了口气,这辈子都没有泽两天叹气的次数那么多,他无奈地说:“骗你的,没残废,别哭了。”

她的哭声却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无声到现在鼻翼收缩疯狂吸气的声音。

一双手从揪着他的衣袖到揪着他的衣服下摆。

北皎在这一瞬间承认了,姜怀民千叮咛万嘱咐想要吓唬吓唬她,至少让她晓得错这条路子真行不通,折磨的完全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