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午后,凌阁老派了人来,通知赵桓熙明日随他去尚府拜师。

殷夫人直到此时才知道赵桓熙要拜师学画画的事,还是由凌阁老亲自做引荐人。她自是不能反对,不过叮嘱一句:“不能耽误了学业。”便用心地为他准备礼物去了。

次日,赵桓熙装扮整齐,一大早携礼出门,午前回到嘉祥居,高兴地对家里人说,尚先生赠了他一本早年间写的作画心得。

殷夫人闻言,觉得脸上很有光彩。她虽不大赞成赵桓熙画画,但经过徐念安与殷洛宸一上午的叨叨,她已知道尚先生在当今书画界乃是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如若不然,收个徒也够不上让堂堂阁老做引荐人。

赵桓熙此举可谓一步登天,既拜了丹青国手当师父,又叫人知道连凌阁老都高看他,对他将来的发展助益非凡。

殷夫人愈发觉得徐念安是个福星了,若非她当初提议送灯,哪有今天这好事?她一高兴,晚上就拉着徐念安打马吊牌,输了八百多两银子给她。

打完牌小夫妻俩回慎徽院,一个得了作画心得,一个得了银子,都很高兴。

晚上两人躺床上聊天时,赵桓熙道:“冬姐姐,我在府里过了这么多个年,今年是最开心最快乐的一个年。早知道,我就早早娶你了。”

徐念安嫌弃道:“早早娶我?谁要嫁你这个挂着鼻涕的小萝卜头?”

赵桓熙涨红脸:“谁挂着鼻涕了?”

徐念安挑眉:“你敢说小时候没挂过鼻涕?”

赵桓熙:“没有!”

“我明天去问娘。”

“你不许去问!”

“那你就是挂鼻涕了!”

赵桓熙说不过她,翻身起来将她扑住,低头就要去堵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

徐念安眼疾手快地伸手将他的嘴捂住,眸弯如月,开口便是刀剑:“怎么?又想半夜起来换亵裤?”

一瞬间,赵桓熙脸上表情精彩万端,徐念安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复杂的眼神,集羞愧疑惑震惊不敢置信无地自容于一体。

他倏地从她身上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自己被中一钻,将自己从头蒙到脚,背对她一动不动。

徐念安笑了半天,见他还蒙着被子,伸手过去推了推他。

赵桓熙在被子里将被她推的胳膊猛的一晃,置气的模样。

“别闷着了,小心闷坏了。”徐念安努力忍住笑道。

赵桓熙背对着她,从被中露出一张脸,气哼哼道:“你还笑话我,还不是因为你不跟我圆房。”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叫你这样。”徐念安道。

“钱明说了,圆房了就不会这样了。”赵桓熙小声道。

徐念安瞠目:“你还去问钱明了?”

“不然怎么办?我以为我生病了,又不好意思问你和娘。”

徐念安觉得有点羞又有点想笑,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你还小。”

赵桓熙一语双关:“我不小了!”

“你说了不算。”徐念安道。

什么叫他说了不算?

赵桓熙翻个身想与徐念安理论,却见她已背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

他顿了顿,就从自己被子里钻到她被子里去了。

徐念安察觉身后动静,吓了一跳,问:“你作甚?”

“我冷。”赵桓熙从背后抱着她。

徐念安脚往后伸,脚掌贴上他光滑温暖的脚背:“……”

赵桓熙知道漏了馅,干脆耍起赖来,将脸往她蓬松的发丝中一埋:“我不管,我就要抱着你睡!”反正脸都丢光了,他还要这脸皮作甚?

徐念安叹了口气,行吧,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自己嘴贱招他呢?

睡到半夜,徐念安被热醒,感觉身后好像贴了个大火炉。

她掀了掀被子,用处不大,就悄悄将身子往前移些。

谁知刚移开一点点,身后人便胳膊一紧,将她又搂了过去。

搂便搂了,他的手还放错了地方。

徐念安涨红了脸,低声唤道:“三郎?”

他不回应,耳边只有他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所以这是还未清醒,只是本能动作?

徐念安伸手握住他手腕,想把他的手从不该放的地方挪开。刚轻轻一拉,他一挣,又放了回去,可能感觉到掌下手感有异,还下意识地动了两下手指。

徐念安麻了,强硬地将他的手拨开,转身手脚并用地将他从自己的被窝里推了出去。

赵桓熙被惊醒,迷蒙着双眼一脸茫然,沙哑着嗓音唤:“冬姐姐?”

“睡你自己被窝里去!”徐念安将被子裹裹好,恼道。

赵桓熙实在困,也就没计较自己被赶出来的事,翻个身将自己的被子往身上一拉,又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他练过武回来,脸颊红扑扑兴奋地对徐念安道:“冬姐姐,听说厨下在蒸馒头,今天我们也去挹芳苑的小厨房蒸馒头吧!”

徐念安一边帮他整理衣裳一边问:“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赵桓熙道:“昨晚我梦见蒸馒头,我还亲自揉面团了,面团好好捏。好奇怪,我明明没有做过馒头,可是我却好像知道那种手感似的。”

话刚说完,就看到徐念安脸红得要滴血。

她抬头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打了他一下,道:“你自己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冬姐姐?”赵桓熙叫她她也不理,不由自忖: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老太太称病,五房那边安分了。四太太改邪归正。赵明坤被送走,赵桓朝赵桓阳两房没了赵明坤做靠山,能耐再大也越不过嫡母去,被殷夫人压制得灰头土脸老老实实。

殷夫人嫁进靖国公府近三十年,今年这个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一个年。

年后各家走亲访友无甚可说。

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拜年。赵桓熙陪着徐念安回徐家拜年,又遇上了陈栋。

陈栋如今就借居在徐家二房,今日是特来给郑夫人拜年的。

赵桓熙盯着人如雪中秀竹一样的陈栋,心里直犯嘀咕:拜年拜年,哪天不能来拜?偏选年初二来,分明就是来觊觎我冬姐姐的!好想打他一顿!

回到靖国公府慎徽院,徐念安解下披风去洗手,他就从后头缠了上来,手搂着她的腰,弓着背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怎么了?”徐念安侧头问他。

“我想给陈栋套麻袋。”他道。

徐念安惊讶:“为何?”

“他觊觎你。”赵桓熙气鼓鼓道。

“没这回事,都过去了。”徐念安回过头继续洗手。

“什么叫都过去了?这么说还有没过去的时候?你们真的曾经好过?”赵桓熙猛的直起身子,伸手握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她。

徐念安瞥他一眼,故意道:“你不是也曾有个黛雪姑娘吗?追问我的陈年往事作甚?”她身子一扭,挣开肩膀上他的手,拿布巾子将手上的水擦干,走出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