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我想到今天遇见的那个奇怪事:“青木,你以前剪过头发吗?”

“多久之前?”

“……就,长发的时候?我今天看见一个人用盒子装着你的头发,要羽太武把你带出来呢。虽然他没答应,还抢了盒子跑了。”

“一想到我的头发在那种恶心人身上就很想吐。”青木非常顺滑地愤愤放下筷子。

我看着他没吃多少的饭,“……哦,你不饿啊。”

青木又非常顺滑地愤愤重新拿起筷子。

不过以前青木居然是长头发,无法想象,估计更偏向雌雄莫辨的阶段。

第二天。

羽太武引起了班级内的巨大轰动,他瘦弱的普通面容上,短短的干枯头发不复存在,反而是长到及腰的乌黑亮丽的头发。

——富江的头发。

那头发太过美丽,长相普通的羽太武植过来以后并没有突兀感,因为在众人眼里,他仅仅是那头发的人架子罢了,谁会在意人架子的长相?第一眼看见的绝对是那头柔顺的黑发。

“富江!你的头发怎么在他头上!”

“富江,难道你以前是长发吗?我也想要。”

“羽太武你这个不自量力的混蛋!不许你戴着富江同学的头发!”

音乐课,老师不在,下课铃声响起,其余人出去,走向原来的教室。

一人愤怒地拖拽,羽太武被拖倒在地,发出痛呼,面容扭曲在一块宛如拧紧的抹布。

“啊!!我的头好痛!!”

“……什么?!”那人也发现了什么,惊愕不已,“竟然是真的长在上面的!”

嘈杂中,青木面色不虞,出声道:“真是恶心,我的头发竟然在这种人头上,想想就要吐了,喂!你们还不快把他的头发拔光!”

预备铃声响起也无人在意,几人双眼通红地看着地上的羽太武,用力拔他的头发。

不知为何,那发根宛如生长进他的脑子里,羽太武的眼珠严重凸出,眼白翻起,不住尖叫,唾液顺着唇角流下,头皮溢出鲜血,被搅动脑子似的,嘴巴张大到极致,仿佛濒死的鱼。

那乌黑亮丽的发,沾染了红色之后,映照在跟班的两人魔怔的眼中,不住地吸引着人最深处的邪念。

……

其余人早就在下课时离开,我也是一样,下一节课铃声响起才发现青木和那两个跟班,还有羽太武都没有到班级。

……不会真把羽太武的头发剪了吧?

过了一节课,那几人还没有回来。

课间里,我发现自己把课本遗落在了音乐教室,返回去。

我可能终生都难以忘怀这一秒的场景,音乐教室里,青木正躺在血泊中,他的头发连带着整块头皮都被人拔下。

我浑身瘫软地跌倒在地,“青青青木……?”

我想到什么,在如此恐怖的场景里突然有了力气,走到他身边,探他的鼻息。

——没有。

强忍住害怕,贴上他的胸膛倾听心跳。

——没有。甚至在他的心脏处发现了一处深刻的刀痕,人被刺入,必死无疑。

没有救了。

他有自愈能力,但总不可能复活啊!

我在侧耳贴着听时已经忍不住呜呜哭泣,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呜呜呜呜青木……”

下一刻,我跑进老师办公室:“老师!青木被人在音乐教室…用刀子杀掉了!”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办公室内。

“什么!?”老师立刻站起来跑向音乐教室。

我不住地抽泣,跟在他后面,不敢再看,他打开教室门,紧张的神情却一变,不虞地瞥我一眼:“间织同学,以后不要诅咒同班同学。”

我一愣,看过去。

——空荡荡一片。

尸体不见了。

但血迹还在!

“…一定是凶手把青木带走了!你看血还在这里……”我急道。

男人的眼神僵直可怖,渐渐的,我的声音低下去。

“间织,”他看似温柔,实际强势道,“富江只是喜欢玩,这应该是羽太的血吧,真是顽皮。富江现在应该和那两个学生出去了吧。”

我动了动嘴唇,不敢再说话。

有一种我再坚持青木死亡的话,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的预感。

但回到教室,我依旧四肢发软。

我报了警。

他们也说那是羽太武的血,青木在别处玩乐,再说,没有尸体不能定性。

警察走后,我又被老师警告了一遍。

更别说临近放学时,那两个人竟然回来了。

一口咬定青木是出去玩了。

“富江他让我们把羽太武的头发都拔光了!哈哈哈哈!羽太武现在肯定羞于见人吧!”

“我们把羽太武的头发拔掉以后,他一直在流血,我们就去找了医生,结果一回来人都不见了——下次见到一定要揍他一顿!竟然敢戏弄我!”

“富江?富江他说无聊,在我们还没有拔完的时候就走了啊?估计又是跑哪里玩了吧?”

……不,不是的!他肯定被羽太武杀害了!

我内心在尖叫,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

等羽太武顶着帽子上学时,我才鼓起勇气去问他。

——我敢发誓,这是我最有勇气的时刻,直接询问一个杀人犯。

羽太武并未回避,反而露出痴痴的笑:“富江啊……富江被我丢进河里了。反正死透了,间织你就别管了。”

我浑身颤抖,将录音交给了警察。

我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处理的,总之羽太武被抓走,他以杀害了富江为荣,供认不讳,而那一天,全班都跳入了河里寻找,有几人当场溺死。

捕捞队捕捞了几天,没有找到富江的尸体。

于是草草结案。

这几天就跟梦一样。

班级里的氛围愈发沉闷,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死气。

我再去了一次音乐教室,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根细长的黑发。

我抖着手拿起来,害怕极了。

死亡之人的东西总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但就当是青木的遗物吧……呜呜呜呜呜呜还是好可怕!!!

班级里的氛围很危险,我请了个长假,自己在家里学习。

周末,我把青木的衣服全部带到老家,在院子里挖了个坑连带着那根发丝也一起埋了,堆了个土堆。

墓碑我也买不起,青木居然没有任何亲人,孑然一身,也就没有人处理后事,河里死人太多,并且水流不能被烧纸污染,不觉得是个扫墓的好地方,我就在院子里堆了一个。

……难道算是个衣冠冢?

我边呜呜爆哭,边给这个埋了青木衣服的土堆烧纸。

烧掉纸钱,还烧了……对不起,想想还是纸钱对他最有用。我一股脑给他烧了好多好多,够他在地下买栋房子了。

烧到中途,北村雄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居然赶了过来,我在扫墓,他就沉默地站在我身后,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