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民政局,登记结婚。”(第2/2页)

时寻充耳不闻,不留情面地戳开他和稀泥的行径:“我想您应该看得出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这门婚事,无论对方是谁。”

白叔咬肌微动,言辞间生出几分微妙的变化:“小寻,家里的状况比你想象得更糟糕,你的结婚对象无论样貌、出身还是履历都是万中无一,你连资料都没看过,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决绝?”

时寻摇摇头:“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强行按头不只会毁掉我的余生,也是在葬送对方的人生,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我为什么要答应?”

面临撬不开一丝缝隙的态度,白叔的表情彻底垮塌,音调也明显沉了下来:“你该不会忘了——”

面对早有预料的说辞,时寻截声道:“我没忘,领养的恩情我可以用任何方式报答,除了这件。”

白叔眉峰紧锁,语气充斥着强硬:“如果这个婚你必须结呢?”

气氛逐渐僵化,暗藏在隔膜下的针锋相对几近穿透而出。

凌厉的风从窗口吹进,直冲直撞地掀起桌面上的文件,推搡下的纸张倒栽一头,坠在时寻的鞋面上。

时寻弯身拾起地上翻折的纸张,单手拍在桌面上:“在我这里,没有‘必须’。”

他抬起硬质的文件夹封面,扣合文件的动作行进到一半,不明原因的卡在某个角度上。

时寻微垂眼睫,目光却瞬间固定。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文件,呆滞地盯着一寸照片里那张今早还在床上见过的脸上。

“闹也闹过了,今天我权当没来过,这两天柏家的人就会联系你……”

白叔还在说话,诡异的嗡鸣声却从时寻左耳穿至右耳,迫使周遭的一切悄然静音。

所以……

他这三个月里每天都想法设法退婚的,是他暗恋了十一年的人。

更夸张的是,他昨晚居然还稀里糊涂地和对方睡了一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时寻单手扶额,紧咬住牙关。

曾经,他觉得自己和柏沉故之间的缘分浅薄。

浅薄到他刚认清自己的心意,对方就离开了北池,半分余地也没给他留。

浅薄到他们明明先后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却进了两个校区,即便他频繁往另一个校区跑,找遍校区也只能偶尔碰见他一次。

以至于他在津松市待到了第八个年头,和对方的关系仍是相识的“陌生人”。

可仅仅短短二十几个小时,一切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虚幻得像一场悠长到醒不过来的梦。

他讷讷地舔舔嘴唇,之前拉满的气势俨然丢失了大半:“其实——”

无情的关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音。

时寻抬起眼,等待他的只剩下关合的房门。

“……”

直到白叔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时寻才堪堪从震惊中捞回些许心神。

他失力地躺在床上放空,整个人像变成了平面,轻飘飘地搭在被褥间,虚浮得不像样子。

他是被庄瑞强行拉回三维世界的。

庄瑞说校长心血来潮要对整体研三同学表示慰问,晚上不定时要来宿舍。

时寻消化了两三分钟才明白他的意思,迟钝地表示晚些会回去。

当晚,校长没来,大家等到烦了,纷纷上床睡觉。

时寻爬上床铺,却迟迟无法入睡,最后被迫在昏沉中闭上双眼。

一夜时间流逝,一通电话终止了他糟糕透顶的睡眠。

时寻眯着眼接听,耳边朦朦胧胧地传出人声:“在宿舍吗?”

声线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

时寻听不出是谁,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

对面静了几秒,回答的声音不轻不重。

“柏沉故。”

“柏……”

时寻跟着对方重复了一个字,骤然触动了他深埋的条件反射。

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腾起身。

他的动作幅度过大,手腕直接与床边的栏杆来了个亲密接触,“吭”地发出响动。

疼痛提醒着时寻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屏住呼吸,嘴拙到说不出话。

“户口本和身份证在身边吗?”

“啊?”时寻又是一懵。

“在吗?”柏沉故重复了一遍。

“在,”时寻结巴道,“在啊。”

“带好下来,我在你楼下。”

时寻倒吸一口气,滞涩的空气满满地填塞进心口。

他的语言系统彻底崩溃,混乱道:“什么?我……干嘛啊……”

柏沉故平静地说着。

“民政局,登记结婚。”